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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呀,家里没买什么菜呢,只能上几碟小菜待客了。好在是你老同学,不要紧吧?”

  乔穆要留秦昭昭吃饭她很高兴,但是他舅妈的表情却是不怎么乐意,而她也不好意思当真留下打扰。于是抢着回答:“不用了,我该走了,我还有很多牙膏要派送呢。就不麻烦阿姨您了。”

  “你有事啊,有事那就先忙去吧,改天有空再来做客啊!”。

  舅妈一句虚留的客气话都没有,乔穆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也不再挽留秦昭昭:“那我送你下楼。”。

  他一直把她送到楼下,终是年轻,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乔穆,你舅妈经常叫你洗尿布吗?”。

  “嗯,其实她叫我洗也没什么不对。照顾外婆的事我也该干。就是她这个人有时……”

  乔穆没有说下去,毕竟身为晚辈他毕竟不好批评长辈的不是,只是无声地叹口气。秦昭昭也不好再问什么了。

  回到宿舍后,秦昭昭眼前一直晃动着乔穆的脸——一张笼罩着忧伤、无奈与忍耐的脸。

  他显然跟他舅妈不太亲,而他舅妈对他也不太好。但他还是每个周末都雷打不动地回外婆家,虽然他不想看到舅妈,但一定要来看望外婆,因为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已经只剩外婆了。即使瘫在床上的外婆半身不遂意识不清,也依然是他愿意亲近的对象,哪怕为她洗尿布也毫无怨言。

  她却为他感到心疼,心疼他在琴键上灵巧飞舞的双手与一盆盆臭烘烘的尿布打交道。如果可以,她愿意替他洗,洗多少都心甘情愿。

  牙膏试用装派送了半个月后,得再次逐家逐户地回访,询问并记录顾客试用后的意见。秦昭昭刻意把小区所有的人家都访遍后,再去敲响乔穆外婆家的门,依然是他舅妈来开门。摊着两只湿漉漉的手,她正在洗刚拆下来的脏床单。

  “是你呀!什么回访?牙膏用了感觉怎么样?我现在没空跟你做回访记录,老太太刚拉了一床单屎,我正洗着呢。”。

  “阿姨那等您忙完我再做记录吧。你在洗床单,要不要我帮忙?”。

  秦昭昭主动请缨,舅妈也毫不客气:“那行啊,我求之不得。”。

  秦昭昭帮乔穆的舅妈洗了脏床单后,她对她客气多了。跟她闲话了几句家常,又诉起自家这本难念的经。说她的命如何不好,少女时期赶上插队去了农村刨地球,好不容易回到上海求爷爷告奶奶安排了正式工作,人近中年时又赶上下岗潮。一把年纪了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想再找份工作多艰难啊!偏偏婆婆还中风瘫痪在床要她照顾,接屎接尿全都是她的事,谁让她在家里闲着。

  “我愿意在家闲着吗?我倒想找份差事干呢,干什么不比在家洗尿布屎布强?可这不没办法嘛!我要出去上班了老太太谁管?”。

  “有没有想过请保姆呢?”。

  “请保姆哪那么容易,尤其是这种照顾瘫痪病人的活,天天要跟屎尿打交道,非得加倍出钱才有人勉强肯干。与其掏那么多钱请保姆,就不如我自己干了,谁让我命不好。”

  舅妈的牢骚很多,一说起来像开闸放水似的源源不绝。说她在这个家做牛做马还费力不讨好。老太太病后脑子有些糊涂,老怀疑她对乔穆不好,就因为她不肯给乔穆一把家里的房门钥匙。她觉得根本没有给钥匙的必要,反正家里天天有人,他一周回来一次敲门就好了,干吗非要给把钥匙?男孩子又比较粗心大意,要是不小心弄丢了以防万一招贼入室还得张罗着换锁,那多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