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下江南(第6/16页)

白薇一件件穿好衣服,蔡若媚示意她坐在旁边。

“小薇,梅花党的纪律你是知道的,你也曾遵守纪律处决过叛徒和意志薄弱者。现在你还有最后的机会,把这把手枪拿去!”蔡若媚从怀里摸出一支左轮手枪,递给白薇。

“把龙飞干掉!这是党考验你的最后时刻。”

蔡若媚一字千钧,铿锵有力。

白薇的头像炸开了,她掂量着手枪的分量。

金陵梅、金陵菊的自动步枪枪口对着她。

“小薇,你听见没有?!”蔡若媚厉声喝道。

白薇缓缓地站起来,右手平端着手枪,一步步向外走去。

金陵梅和金陵菊端着自动步枪尾随着她。

白薇心事重重地走下楼梯,就像沿着十八层地狱的阶梯走着,前面黑暗,潮湿,她不时打着寒噤,端枪的手也颤抖着。

金陵梅和金陵菊的身影尾随着她,就像两张铺天盖地的网,随时都把她裹在网里。

夜风袭了过来,从白楼的缝隙,未及关上的窗口,这是暮冬的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就像一把把刀子刺在白薇的身上。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从龙飞的嘴里得知,他想与她远走高飞,到第三国去。去阿根廷,这是典型的南美国家,许多德国的纳粹党人也曾在那里隐姓埋名,特别是那些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那红色尖顶的小木屋,日夜流水深深的小溪,翠绿欲滴的植物,是宁静安谧的栖身之处。

去澳大利亚,那是人烟稀少,被称为欧洲的乡村,雪白的绵羊在绿色的草坪上嬉戏,还有那一瘸一拐的袋鼠,笨拙的模样实在可爱。

去芬兰,阿姆斯特丹,那是全世界的花都,橱窗里各种肤色的漂亮裸身女郎招摇过市,美女在这里黯然失色神秘皆无。在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片静谧。

去南非,那里是明显的白色和黑色皮肤交融之处。在太阳浴的海滩上,人们都变得赤裸裸的,男女的性别意识在渐渐溃化。

去日本,在樱花映照的温泉小溪中,男女快乐地共浴,水面上漂着一个个浮盘,一壶清酒,一碟蚕豆,几片鲜鱼。扭捏作态的少妇,脱掉五颜六色的和服,晃悠着两只诱人的白奶子,束一条毛巾围在腰际;下水后,将毛巾解开披在白皙的肩上。

白薇想着想着已经走到龙飞的囚室门前,她端枪的手在颤抖,抖个不住。右手心里渗出了汗滴。

她感到窒息,眼前一片恍惚。

她在朦胧之中想起龙飞的一幕一幕,情景历历在目。

戴着校徽身穿中山服的龙飞,英俊的脸上泛着稚气的微笑。

春节晚会上,龙飞身穿黑色的燕尾服,正在饰演罗密欧,他迫不及待地扑向自己,与她热烈地接吻,吻如雨下。

茫茫的大海边,白薇正在裸游,忽然身体一沉,沉入大海。龙飞大惊,扑入大海,水性并不精湛的他在海水中扑腾,呼唤着她。而白薇只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她在潜游。她的水性比他好。

紫金山腰,白府中,龙飞躲在白薇的卧房中。白薇因急于开会,与他匆匆作别,临走时,她轻轻地吻了一下龙飞。

去年在重庆教堂中,两个人厮打,劝说不成,各奔前程。

五台山的秋夜,龙飞押解着她在田野上行走。夜风习习,她感到他们就像恋人在喃喃私语。

再有1959年西去列车上的那一场场智斗和厮杀。

去年的北京西山断崖边,她赤身裸体站立在晨蔼之中。龙飞端着手枪一步步走近她,他劝她投降,让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她感到天地之间,时空之隙,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就像当初的亚当和夏娃。但是她万念俱灰,不再存有惮憬和幻想,她多么希望龙飞能向她开枪,让她死在他的怀里,她可以瞑目。但是他没有开枪,他不愿开枪。最后,她纵身一跳,像一朵梅花,飘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