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莲花(第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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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摩罗’啊~在梵文里,这可是了不得的好名字呢……”

安碧城把身子陷进了捻金莲花纹的绮罗靠垫里,笑吟吟地赞叹着。

“重点是——水精阁里的神秘女客人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三天后的花宴,这是西域的神秘风俗吗?”

“这个嘛……”安碧城举起联珠小簇花的朱红锦袖,半遮住了笑意,瞳孔深处闪过一抹金绿色的微光。“黄昏时分,是一切事物的界限变得模糊的时刻,总会发生些奇怪的事呢——是你不肯接受教训啊~”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么……总之全都怪端华啦!为什么我要为他做牵线搭桥这种事啊??”李琅琊无力地放弃了追问,同时刻意忽略掉自己“忘了给菊花浇水”这个事实。

安碧城抿着嘴,露出了猫科动物的细细笑容,将银碗里的剩茶一点点浇在了花盆里,菊花清苦的药香中,飘浮着他幽微柔软的低语:“三天之后——是‘秋分’节气啊,过了秋分,属于夏天的花可都要凋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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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下弦月露出清光的夜晚,正是长安城的菊花盛典,士子游女都锦衣珠翠、油壁香车赶往城东南的曲江池,那春游与夏祭的胜地,已经被布置成了一个巨大的花圃,缤纷到梦幻程度的菊花名种,正盛装等待着赞美——当然,并不包括被精明的水精阁主人压在手里的两株“奇货”,就像也有那平日追逐着热闹而生的贵公子,今夜里却逆着人潮,去赴一场疑真疑幻的约会……

“那天我要是也在水精阁就好了啊,何必还用这样周折!唉呀不过这样害羞地托人传话,真的是——好可爱啊~”端华特意换上了晚霞色的缬花绫锦袍,镂金带钩上坠着龙涎香袋,眉梢眼角都是即将投入崭新恋爱的喜悦风流。

“——还真是毫不愧疚啊……你这家伙到处欠了相思帐,却累得我好像柳毅传书一样……要不是看在伽摩罗小姐的份上,才懒得管你!”李琅琊被他吵得习惯性头疼起来。

安碧城意外热心地等待在庭院中,手提着一盏小小宫灯,烛火从胭脂红的纱面透出来,通往后院的小径也因而染上了几分旖旎的风致。

他身后的月洞门仿佛是个超出了规格的画框,隐隐的笑语、明灭的灯光、神光离合的雪肤花貌……都是画中飘渺浮动的丹青水影,将这一边略显空寂的院落远远隔开。

三个人穿过园门的瞬间,刚刚还略带疏离感的人声和姿影,猛然间加倍地灿烂喧哗起来。难以名状的复杂香气散落在夜风里,但那香味的芯子,好像是清晨的黄鹂衔来的第一滴露水,毫不矫饰的清新妩媚。就像是此刻在庭院中欢聚的人们,都有着超乎寻常的美貌和郁丽衣饰,却没有丝毫脂粉堆积的俗艳感觉。

金黄和朱红的精美宫灯随意悬挂在枝头,雕刻着奇妙花纹的蜡烛光彩流转。披着雪白鹤氅的颀长青年,衣摆上用淡墨勾画着一朵秀逸的素心兰;绛红纱衣的宫妆仕女,堆云的高髻上簪着华艳半开的牡丹;正随着羌笛声跳起拓枝舞的,是罗带上密密刺绣出郁金香纹样的波斯舞姬……还有未至及笄之年的小小女童,衣襟上结着清香沁人的茉莉花球,嘻笑着牵手跑过三人身边,又一起回过头来,用带点羞涩的童音齐声喊道:“明年还要请您多多照顾啊!”

——这些绝色的客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端华应接不暇地看傻了眼,李琅琊则蓦地回想起三天前伽摩罗的嘱咐:“宾客们都会带来最珍贵的花朵”——果然,人人身上都装饰着时鲜的花卉,而且,仿佛有一个心照不宣的主题——伤脑筋,这主题是什么呢……

“我就说还是李家哥哥比较好,瞧这位端华公子,身上薰的是什么香啊?没的呛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