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覆灭(第3/9页)

这时候,一个衣着简朴却相貌清秀的姑娘,端着水盆,从另一面走过来。

唐悦看着她熟稔地走进那扇门,立刻顿住了脚步。

房门半掩着,唐悦轻轻地走近了些。也许他不住在这里了,也许那位姑娘不过是新来的客人。但那年轻的姑娘将水盆放在桌上,挽起袖子,从水中取出帕子拧干,走到床边,动作轻柔地为床上的男子擦去额角的汗珠。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阻止了唐悦向里面探出一步。她只能停在门口,像是一尊木偶般,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年轻的女子看着床上的人,似乎已瞧得痴了,许久也没有将手收回来。

唐悦眼睁睁地看着她的手指在那张让自己想起来就心痛难忍的脸上摩挲着,缠绵地抚摸着,只觉得胸口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涩和痛苦。即便只是侧脸,唐悦也百分之百地肯定,躺在床上的男子,是商容没有错。

商容在床上不安地动了动,那年轻的姑娘立刻神情紧张地看着他。商容的口中不知在低低呼唤着什么,甚至连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唐悦的手指紧紧扣在门板上,竭力控制住自己走进门去的冲动。

年轻姑娘的脸上变得苍白了些,但她却及时伸出手握住了商容的,声音轻颤,“公子,公子,你醒一醒。”

商容的手也攥紧了她的,嘴角却泛起一丝微笑,仿佛在无意识的美梦中见到了最想见的人。

唐悦的心里像是被刀割着,那重叠在一起的双手,仿佛在嘲笑着不自量力的自己。原来她竟然还愚蠢地以为他是为了她才肯留下,却没有想到,早已有人陪伴在了他的身边。唐悦心里的爱,被她自己一点点地挖出来,鲜血淋漓。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曾经为了讨好温雅如做过的一件傻事。那时候她并不觉得如何痛苦,只因她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如今她却觉得全身都在疼,疼得浑身发抖,这种无形的疼痛揪住了她的心,控制了她的思维能力,让她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两个人。

是嫉妒,还是恨意,她已不知道,谁又能来告诉她,难道商容这样急于拒绝她,是因为他早已有了心仪的姑娘?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还要对她这样温柔?为什么还要一直跟着她?

这些年她一直不断地追寻、奔跑,忍受着一切的痛苦,即便再伤心再疲惫,她也一直向前看,从前是为了温雅如,后来是为了商容,可是现在,她再也没有目标了。那些想要的,终究还是不属于她……

商容又在呼唤着什么,几乎浑身颤抖起来。那年轻的姑娘红着脸,将他冰凉的手指贴在自己滚烫的面颊上。

若是唐悦足够理智,她本该发现商容的神态很不对劲,身体状况也与往日不同。他的神志完全没有清醒,甚至有些陷入狂乱的状态,疯狂地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却因喉咙沙哑干咳而根本分不清他到底在叫着谁的名字。

只是谁又能在心爱的人和别人相依相偎的时刻保持冷静呢——除非是个傻子。唐悦是很笨,但绝不是个傻子,她当然会嫉妒,会心痛,当然会一叶障目,看不清真相。

商容似乎是醒了,他睁开了眼睛。但他却没有将那女子的手放开,相反,他拉得那么紧,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年轻的姑娘红了脸,用力想要挣脱他的手。可她的挣扎在一个男子的力气面前毫无作用,竟整个人都被他抱进了怀里。

唐悦冷冷地看着,看到眼睛发酸,看着自己心爱的人,此刻死死抱住另外一个女孩子。他拥抱着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姑娘,仿佛那是最珍贵的宝贝,唐悦觉得站在门外的自己异常可笑,可笑到她真的快要笑出来的地步。

她没有再停留,转身便离开了。这里曾经有过她最喜欢的人,但这个人如今已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