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靖难兵起之事实(第2/6页)

《金忠传》:“忠,鄞人,少读书,善《易》卜。兄戍通州亡,忠补戍,贫不能行,相者袁珙资之。既至,编卒伍,卖卜北平市,多中,市人传以为神。僧道衍称于成祖。成祖将起兵,托疾召忠卜,得铸印乘轩之卦,曰:‘此象贵不可言。’自是出入燕府中,常以所占劝举大事,成祖深信之。燕兵起,自署官属,授忠王府纪善,守通州,南兵数攻城不克。已召置左右,有疑辄问,术益验,且时进谋画,遂拜右长史,赞戎务,为谋臣矣。”

按成祖之成大业,史多夸其为术士所推许,此即行险侥幸者所为,非有他功德可得天下,直由命相致之耳。

靖难之师,起于削藩,削藩之议,由来已久。

《史窃》:“太祖时政治严核,中外万几,太孙每奉裁决,济以宽大,中外欣欣爱戴,独诸王皆挟叔父之尊,多不逊服,太孙常以为忧。先是,太祖封诸王,辽、宁、燕、谷、代、晋、秦、庆、肃九国皆边虏,岁令训将练兵,有事皆得提兵专制,便防御,因语太孙曰:‘朕以御虏付诸王,可令边尘不动,贻汝以安。’太孙曰:‘虏不靖,诸王御之;诸王不靖,孰御之?’太祖默然,良久曰:‘汝意何如?’太孙曰:‘以德怀之,以礼制之,不可则削其地,又不可则变置其人,又其甚则举兵伐之。’太祖曰:‘是也,无以易此矣。’”此说太祖亦以为是。诚能行之,削藩前尚有事在,以德怀,以礼制,建文朝无暇为也,用高巍之说,则庶几矣。

《黄子澄传》:“惠帝为皇太孙时,尝坐东角门,谓子澄曰:子澄本以修撰为东宫伴读。‘诸王尊属拥兵多不法,奈何?’对曰:‘诸王护卫兵才足自守,倘有变,临以六师,其谁能支?汉七国非不强,卒底亡灭,大小强弱势不同而顺逆之理异也。’太孙是其言。比即位,命子澄兼翰林学士,与齐泰同参国政,谓曰:‘先生忆昔东角门之言乎?’子澄顿首曰:‘不敢忘。’退而与泰谋,泰欲先图燕,子澄曰:‘不然,周、齐、湘、代、岷诸王在先帝时,尚多不法,削之有名,今欲问罪宜先周,周王,燕之母弟,削周,是翦燕手足也。’谋定,明日入白帝,会有言周王不法者,遂命李景隆帅兵袭执之,词连湘、代诸府,于是废及岷王楩为庶人,幽代王桂于大同,囚齐王榑于京师,湘王柏自焚死。下燕议周王罪,燕王上书申救,帝览书恻然,谓事宜且止,子澄与泰争之,未决,出相语曰:‘今事势如此,安可不断?’明日,又入言曰:‘今所虑者独燕王耳,宜因其称病袭之。’帝犹豫曰:‘朕即位未久,连黜诸王,若又削燕,何以自解于天下?’子澄对曰:‘先人者制人,毋为人制。’帝曰:‘燕王智勇善用兵,虽病恐难猝图。’乃止。”此《传》文中“周王,燕之母弟,削周,是翦燕手足也”之语,为成祖改《实录》而不免漏笔。《诸王传》已称马后生太子及秦、晋、燕、周四王,今子澄云云,明明太子与秦、晋二王不与燕、周同母也。成祖以夺嫡之故,冒为嫡出,而没其所生之母,后更发见妃神主而后得其实。说详下。

子澄主用兵,以汉平七国乱为喻,汉惟得周亚夫而将之,子澄乃荐李景隆可大任,即何以敢与七国事并论也?此齐、黄之失也。《湘王柏本传》,有文武材,未著罪状,惧无以自明而自焚。亦太惨。既畏强藩,又授以口实,帝之当断不断,不失为仁者之过,任事者谋之不臧,则无以自解。周王被执,在洪武三十一年五月,至八月,帝欲释之,泰与子澄争久之,乃废为庶人,徙蒙化。又逮齐、代、岷诸王。明年四月,湘王自焚,齐王、代王废为庶人。六月,岷王废为庶人,徙漳州。七月,逮燕府官属,而燕王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