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夺宫 四五、庆封爵鳌府张灯彩 领密诏督衙擒叛逆(第2/5页)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风,挟着微雨,打得窗棂沙沙作响。二人静静听着,都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寒。

  忽然,门“吱”地一响,魏东亭一步跨了进来,笑着说:“哎,这是怎么了,兄弟两个泥菩萨似地对坐参禅。”

  伍次友勉强笑道,“请上来坐罢。”

  魏东亭一欠身也坐在炕沿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道:“告诉你们个信儿,今儿圣上明谕,晋封鳌拜为太师,一等公。方才从那儿过,鳌府正大摆筵席,张灯结彩,照得白天一样……贺喜的轿子、轿车摆得满街都是。”

  明珠连忙接过话头,“伍大哥心里正烦,不能捡着好事说儿件?”

  伍次友淡淡说道:“也没有什么烦的。年前我就说鳌拜盛极难继,这一加封,恐怕他就要完了。据我冷眼瞧,要么皇上绝顶聪明,要么便有极高明的人指点。”

  “怎么?这话怎么讲呢?”魏东亭瞪大了眼睛盯着伍次友,明珠也道:“大哥这话我也难懂。”

  伍次友笑道:“这有甚么难懂的。鳌拜近来养病在家,无尺寸之功,朝廷为何加封极品?按他的本心,如能吞掉皇上,早就动手了。此等无功之禄,他居然受之不疑,真叫作当局者迷了!”

  魏东亭和明珠二人疑惑地对望一眼。伍次友的这些话未免太玄,大巧合了!伍次友看出二人的诧异,笑了笑道:“二君何必认真!我不过据理而断。你们天天回来都讲朝中的局势,就不许我也议上几句?”

  九门提督吴六一这几日正紧张地筹备他公子的汤饼大会。吴六一婚媾甚晚,夫人庆氏头二胎生的皆是女孩子,直到四十三岁,才产下这个鳞儿,高兴自不待言。宴客三日,仅请帖就发出二百多份。可怪的是,所请的一个外客也没有,都是他的故旧,或新任将佐。但他一向行事乖张,人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下午未牌时,客人陆续都来拜贺,东西廊下五光十色地摆满各家的礼盒子。吴六一概纳不辞,家下人等无不诧异:老爷平素以廉洁自许,平生除查伊磺之外,并不受任何私礼,今儿怎地一反常态?

  客人们也有不少是伦昔日的部下,现在都在京华各衙。有的在禁军当差,有的品秩早就超过他了,但仍对他十分礼敬。他们来了,只寒暄几句,或是将礼单一呈,便说:“有要务在身,晚前不能与席,务请海涵”之类的话告辞而去。吴六一心知他们还要到鳌拜府去应酬,只是也不揭破,笑容满面地与他们应付,然后一一送走。临到入夜时分,除了魏东亭算是外来客人,其余的全是属下的一群副将、参将、游击、千总,这些人因为未获钧令不敢擅离。

  “诸位!”吴六一见大家已安席坐好,便从主席上站立起来举一大觥酒,操一口不南不北的口音,抑扬顿挫他说道:“今日为小儿做汤饼会,承蒙各位赏脸,我瞧着多是十几年来跟着我一起滚爬出来的兄弟,真是不胜欢欣!”

  坐在第一桌的刘参将起身将手一拱道:“军门!今日的汤饼大会承蒙魏大人光临,这是魏大人瞧得起咱们提台,没去攀高枝儿,来来来,兄弟先敬你一杯!”说完斟满了一大杯酒双手递了过来。满庭将佐也齐声敦促:“魏大人乃天子近臣,难得光临,就请魏大人先为少公子纳福!”

  “好!”魏东亭见吴六一手下将军个个英姿豪爽,很对自己的脾胃,举杯一饮而尽,亮了杯底道:“兄弟勉占先杯,各位请!”

  于是觥筹交错,呛五喝六。一厅之中唯上首铁丐左一杯右一杯,神气自若地吃酒。何志铭陪着魏东亭坐在席侧,不住地劝酒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