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面折枭臣(第2/3页)

当然啦,是勋不会真激得董承动手,否则这堂上堂下都是董家军,就算陪在身边儿的不是孙汶而是太史子义,也未必就能保他全身而退。没等董承有进一步的动作,是勋就赶紧一口气不带喘地连声说道:“卫将军倘若知礼,便不当拒黄太守于雒外,亦不当放纵胡骑,蹂躏百姓!如今我兖州军已将胡骑驱退,卫将军不使人郊迎、犒劳,反谕令守将,不放入城!此无礼之甚也!是勋待执礼之人自然有礼,待无礼之人,又安得而有礼?!”

董承听了他这番话,就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说啥?数千胡骑都被你们赶跑了?兖州军竟然如此了得?!他已经听说了兖州军控制上东门之事,部下也来禀报,说对方极为精锐,估计咱们完全打不赢啊。所以他才强按住性子接见是勋等人,要不是是勋指着鼻子自己大骂,他还真不敢当面抽刀——可是如今羞刀难以入鞘,又该怎么办才好哪?

当下略略斜眼,去瞟董昭。这时候董昭就要赶紧站出来解围了:“此中恐有误会,卫将军且慢,是先生也请暂息忿怒。昔日不使黄太守入城,是因城内废弃,无处可居,只待修起公廨,自然恭迎。此番胡骑肆虐,卫将军才得讯报,正欲遣人责问单于,却不想已为兖州军所驱散。兖州军来,雒阳断无不纳之意,四门警戒,为防盗贼也,非防兖州军也。”

这番话四面光滑,真是一点儿漏洞也挑不出来,等于把是勋的种种责问全都给弹了回去。可是是勋当然不能就此认怂——啊,原来是误会啊,那我刚才太没礼貌了,跟你道歉——咱的身段儿已经摆得挺高了,得逐渐放低,而不能瞬间便“前倨而后恭”。

“卫将军负守备雒阳、营修宫室之重责。然而匈奴恣纵而不能御,守卫松懈而使我等轻易入城,岂非有负天子之所托?况宫室未完,幕府却如此堂皇——未知荆州所输人、物,究竟用在了何处?!”

是勋责备董承三事,前两桩都是虚的,董承兵力有限,兵质很差,真守不住雒阳城,再努力也白搭。只有后一桩是当面打脸,一定要讨个说法儿——这宫殿还没起修呢,你先把自己的将军府给修完全了,你丫还要脸吗?!

这句责备堂堂正正,就逼得董承非得先低头不可了。当下没有办法,董承只好还刀入鞘,深深一揖:“是承之过也,是先生教训得是……”

演义上的董承,就是国舅爷、大忠臣,外加谦谦君子,这当然是小说家言,完全抹掉了他关西军阀的那方面属性。可是董承终究跟李傕、郭汜那路凉州军头不同,他多少还是要点儿脸的,否则后来刘备也不会哪怕暂时性地上他的贼船,因“衣带诏”而起兵讨曹。“衣带诏”的事儿是真是假暂且不论,董承是真的为国讨贼还是争权夺利也暂且不论,刘备那家伙可有多敏?多看重自己的招牌?但凡董承只是一老粗军头儿,刘备会跟他结交甚至结党吗?

所以是勋才吃定了董承了,当下见董承认输道歉,他便假装余怒未消地略微拱一拱手:“如此,我兖州军既已入城……”我们都进来了,你总不好再轰吧?董昭赶紧帮忙拿主意:“便请兖州军守备上东门,以防盗贼吧。”是勋又问:“我主曹兖州不日便率大军到来……”董昭说:“大军自然还是屯驻城外,曹兖州既来,卫将军当与之共迎天子。”

是勋三问:“勋奉我主之命,先谒天子致意。不知卫将军可能安排……”董昭心说你这就过分了,曹操要见天子,咱不好拦着,你不过一州从事,怎敢要我们帮忙安排?“卿欲见天子,当先谒光禄勋……”

是勋说:“卿为议郎,掌顾问应对,亦属光禄勋,便请卿代为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