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天象示警(第2/3页)

关靖说就咱们的情报来源(也包括跟校事互通有无),目前还瞧不出有人指使的迹象,而且偏向汝颍派的王朗趁机示好,恰恰也说明了汝颍派与此事无涉。然而风波是否就此止息,还是会继续发展下去,从而引发某些人的蠢蠢欲动,咱们还得仔细打听,警醒以对。

话说是勋连歇了三天,其中曹操也下过两回文书来抚慰,要他复起视事,是勋姿态摆足了,到第四天上,正逢宰相议事之期,也便一大早地穿戴齐整,前赴王府。

曹操瞧见是勋来了,朝他微笑颔首,随即面容一整,询问群臣,说你们今儿个有什么议题啊?目前洪州和朔州都还没有战报传来,若无大事,散之可也。毛玠当即挺起腰来,手捧笏版,朝向曹操:“曾二狗之案,今已审断,请大王令。”

曹操说你们是怎么断的哪?毛玠便道:“察曾二狗在壶口山草菅人命,工役前后死者不下千数,乃致此番变乱,罪在不赦,当斩。”曹操瞟一眼是勋,是勋微眯双眼,半垂着头,根本无动于衷。于是首肯:“从卿所断。”

解决了一桩事情,荀攸便奏:“礼部祭享司郎中段瑕,有事启奏。”

虽说是宰相会商,但某些特殊时期,某些重要议题,也必须由相关部门的官吏出席,向国君和宰相奏禀详细情况,所以有郎中通过荀攸启奏,也是挺正常的事情。问题祭享司有什么大事要奏了?众人尽皆纳闷儿,这不年不节的,也无祭祀,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放到朝会上来说啊?

曹操点点头:“既公达言及,便可召来。”

那位郎中段瑕,是早就等在大堂之外的,听得传唤,便即俯首疾趋而入。他来到曹操面前,先拜倒行礼,随即起身,手捧笏版,开始陈述。

是勋略略抬眼,瞟一眼此人,就见他年约三旬,身量不高但体格魁伟,一张大方脸,颌下胡须浓密,乍瞧上去不似文臣,倒象是位武将。是勋是见过其人的,想当日初定科举,因为报考者甚多,出乎意料之外,因此几位主考被迫门生、故吏齐上阵,还从太学里临时揪了一批学生过来帮忙,这位段瑕乃陈群的门客也,亦得参与——是勋隐约记得,是著考卷的初审,便为此人所定。

才半年不见,这家伙竟然混到八百石的祭享司郎中啦,看起来陈长文挺重视这小子嘛——他今天究竟要来说些啥呢?

就听段瑕一张嘴,纯是南方口音——不是沅、湘,定然洪、闽——好在他口齿还算清晰,又尽量放缓了语速,中原的群臣倒还不至于听他不懂:“去冬,建安十四年十月癸未朔,日之有食,在尾十二度;臣近观天象,今岁十月晦日,亦当有食。此天示警也,大王不可不察。”

曹操闻言愕然:“卿其识天象乎?”

“略懂,略懂。”

是勋心说去年十月份出过日食吗?我都没有注意……好吧,你但凡是个天文爱好者,比别人瞧得明白,还则罢了,问题你竟然还能预算出今年十月又有日食,这就不是“略懂”啦。你怎么不去许都当太史令呢,要来咱们这儿做祭享司郎中?专业不对口,可真是太屈才啦。

汉代天文历法与修撰史书都归属于同一个机构,即太常之下的太史令,要到魏晋以后修史的重任转移给了著作郎,太史才逐渐演化为太史监、司天台,直至明清两代的钦天监,专一管天文历法。要说魏国虽为藩属,官制亦与朝廷不同,但基本职责是全都包括的,唯独缺少了相对应太史令的部门和官职,因为无论修史还是观天,都为国之重事,理论上只有天子才有资格,藩臣是不应当涉足的。

不过在另一方面,这年月对于天文、历法尚无禁令,不象后世某些朝代,除钦天监中代代相传的官僚家族外,旁人皆不得观星制历,妄言天象,否则必当死罪。所以民间的天文爱好者并不在少数——传说诸葛孔明上知天文,能禳星而借来东南风,乃知源头必在明朝以前,真要是个明朝人现琢磨桥段,未必敢这么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