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为稳政局,扶刘禅提前登基(第4/6页)

他还没做好准备呢,像是不足月的婴孩,还眷恋着母腹的温暖,便被催迫着呱呱坠地,适应不了人间的寒冷。

“太快了吧。”刘禅面露难色。

诸葛亮温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当先正天子之位,群臣皆翘首盼望新君主持国政。再说大行皇帝丧仪,也需要殿下坐镇主持。”

刘禅像被赶上火炉的鸭子,虽然火烧火燎却跑不出去:“哦,哦,那就、那就依从先生……”他忽然想起这个称呼该改口了,慌里慌张地捡起了新的称呼,“依从相父……”

诸葛亮柔和地一笑,春风拂阑似的笑容让刘禅心里的忐忑消去了大半。不管他是太子还是皇帝,他永远能在诸葛亮的笑容里看见明亮的阳光、和煦的春风,也永远渴慕着诸葛亮的保护,像慈爱的父亲一样,足以依靠,容纳他的胆怯懦弱,原谅他的错误任性。

刘禅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他掩饰地把目光虚掩在宫门外,一缕细细的光在门口晃悠,仿佛随同时间节奏的一呼一吸,那不断变换的影子便是光阴的足迹吧。

宫门却忽然开了,一个小黄门急慌慌地跑进来,像脸上烧着火,五官都在向外扭曲,抖着声音道:“殿下,不、不好了……”

不等刘禅发话,殿内一名中常侍斥道:“没规矩,还不退下!”

那小黄门缩了一下,却不敢真的离开,后足跟挨着门,气喘吁吁地说:“打、打起来了……”

“谁打起来了?”刘禅莫名其妙。

“廖侍中和中都护的使者在梓宫前,打、打起来了……”小黄门怯怯地说。

※※※

等刘禅和诸葛亮赶到时,章武宫已闹成了一锅粥。近百名官员拥在宫门外的丹墀上,站不下的竟挤在台阶上,有的吵,有的喊,有的跑,也有部分人冷眼旁观。在台阶上摔成数片冰块正在缓慢融化,几溜水吐着泡淌下天街,那具巨大的青铜冰鉴歪斜着,敞口跌损了,像上火烂了嘴,几个东园武士正满脸愁容地将冰鉴抬起来。

宫门外嘈杂如沸水,却能听见廖立歇斯底里的咆哮:“我宰了你!”

也不知他从哪里搜来一把剑,紧紧一拽,活似断人头颅的刽子手。那使者还滚在地上,像是折了骨,这半日也不起来。

“你别猖獗,损坏大行皇帝明器,你也有份。朝廷议罪,咱俩谁也逃不过!”使者当真是鸭子下卤缸,嘴太硬。

自个儿闯了祸,还要拉人垫背,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使,李严不是好东西,派出的奉丧使者更是可恶。廖立一发气得烈了,死掐着剑柄“咯咯”响,一股子狠辣劲蹿上脑门心,索性把这一身官服舍了,把这性命也舍了。今日若不杀了此人,洗刷这奇耻大辱,枉生人世。

廖立眼角一吊,咬着唇狠狠地一哼,提起剑便冲将过去。

周围的同僚眼见情形不好,慌得拉的拉拦的拦。使者其实也很害怕,一则仗着人多,一则怀着破罐子破摔的泼皮心理,一骨碌撕开了面子,示威地叫嚣道:“来啊,你来杀我啊,我倒要看看,堂堂侍中大人敢不敢在大行皇帝灵前动私刑!”

廖立哪儿受得住这激将法,挣脱拦住他的两个同僚,一脚就跨了过去:“你擅损大行皇帝明器,我杀你也是依律行权,为国除贼!”

剑光瞬间穿过一片惊骇的呼声,直向使者的咽喉刺去,却也在同时,剑的走势忽然戛然而止,却原来是有人死死地扼住了廖立的手腕。

“公渊!”阻拦的是个方脸官吏,却原来是尚书邓芝,“不能动私刑!”

廖立挣扎着,因气极了,唾沫星子全喷在邓芝脸上:“伯苗且让开,我今天是躬行天罚,非除了这败类不可!”

邓芝仍不肯放手:“不行,纵然是大辟之罪,也应交付有司议其罪行,公渊不知《蜀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