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八章 七十年后的一封信(第3/4页)

“李将军开了一个小玩笑,说如果一个连队里,三分之一的士兵光脚,三分之一的士兵穿草鞋,三分之一穿皮靴,要确保在每分钟八十步的缓行军速度下,连队阵型依旧完整,官兵克服障碍所具备的素质,所消耗的勇气,已经足以让他们获得一场英雄般的胜利。”

“到此我总算明白了在西域战争前后,赛里斯骑兵为什么呈现出复古趋向的原因。骑兵在西域和中亚战场扮演着关键角色,赛里斯必须大力发展骑兵,但是战马以及各方面条件都还不具备,因此赛里斯骑兵只能先走一段老路,这也使得赛里斯骑兵的面貌在那个时代繁杂多变,似乎全世界每一类骑兵都能在赛里斯骑兵身上找到影子。”

“李将军非常赞同我的观点,他特别说起了一件战史上从未澄清过的事情,那就是1741年西域战争里,俄罗斯的准噶尔军团,也就是哥萨克骑兵,为何在禁卫骁骑师面前不战而逃。”

“1741年赛里斯在西域轮台附近打败了准噶尔和俄罗斯的联军,这一战奠定了赛里斯对西域的统治,准噶尔汗国也为之瓦解。欧洲军事家们对这一场会战非常关注,出版了不少著作,但在这件事情上的说法却纷纭不一。有的人认为是叶夫秋欣临时下达了撤退命令,导致战术素养不高的哥萨克骑兵紧急变阵,这才陷入崩溃。也有的人认为是前线指挥官穆拉维约夫个人畏怯逃离,使得哥萨克军心溃散。”

“我之前也关注过这场参战兵力总计十四万之巨,但战斗仅仅只持续了四个小时不到,一方就全线崩溃的会战。时代的差异在这场会战中显露无遗,赛里斯一方伤亡不过千人,其中阵亡162人,而准噶尔和哥萨克人却死亡七千多人,被俘超过四万,其中俄罗斯的四个哥萨克骑兵团死伤过半,被俘上千人。”

“准噶尔汗国的汗王噶尔丹策零仓皇逃离,之后更在赛里斯大军的追击下,向西逃入中亚诸汗国,最后逃到波斯,也埋下了赛里斯进军中亚的伏笔。中亚和波斯的命运,乃至赛里跟俄罗斯的关系,就由这一战奠定。”

“这场会战的关键转折点正是哥萨克骑兵的无故溃散,但在1741年,赛里斯与欧洲还没有深入的军事交流,东西方战争智慧的碰撞得等到1756年九年战争爆发,赛里斯与不列颠、普鲁士等国结成联盟后才正式开启,因此没谁能探究到哥萨克骑兵到底为什么表现反常。”

“当李将军调来一个连队,为我展示了他辖下禁卫骁骑师的古典盛装时,我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哥萨克骑兵会不战而逃,太像了,禁卫骁骑师的古典盛装跟波兰翼骑兵太像了。哥萨克对波兰翼骑兵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他们当然会转头就跑。”

“李将军说,赛里斯也是在接触到波兰人之后,才真正明白这个原因。而外界之所以不太清楚,是因为在那场会战后,禁卫骁骑师再没有对阵大股骑兵的机会,于是那种羽翼也就很少再出现在战场上,成为阅兵时的礼仪装束。”

“和李将军的交流是我到赛里斯后获得的第一笔宝贵财富,这也鼓舞着我,对接下来的行程满怀憧憬。1810年7月,我到达轮台后,还刻意去了古战场,而轮台城那座高塔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已经成为轮台电报局的高塔,据说在当时是一座灯号塔,赛里斯人用蕴涵着无尽智慧的古老信号,向数千里外的帝国腹地传递消息。”

“殿下,您不必再对日后的赛里斯之行感到忐忑,获得这样的财富,这样的智慧,足以让任何一个人衷心喜悦,即便是身为普鲁士王太子的您,也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卡尔·菲利普·戈特弗里德·冯·克劳塞维茨,1810年7月11日,于赛里斯西域轮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