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民权是争来的,不是送来的(第3/4页)

此时在会场上,一些学者们正在侃侃而谈。

“他们军阀赞成自治的作用,无非是想利用‘自治制宪’这块金字招牌,好拿来对抗某一方面,或应付任何方面,诚意本来是没有一点的。不过他们军阀虽然没有诚意,我们人民却可以拿出要求自治的诚意去顺应他。他既然可以利用这个名义来遂他的私图,人民又何尝不可以利用他的私图来谋群众的公益。”

“湘事糟透,皆由于人民之多数不能自觉,不能奋起主张。有话不说,有意不伸。南北武人,乃得乘隙凌侮,据湖南为地盘,括民财为己橐。往事我们不说,今后要义,消极方面,莫如废督裁兵,积极方面,莫如建设民治。自民国成立以来,名士伟人,大闹其宪法国会总统制内阁制,结果只有愈闹愈糟。何者?建层楼于沙渚,不等建成而楼已倒。如今大乱初勘,三千万人,人人当发言,各出独到之主张,共负改造之责任。”

“如果湖南的事,还是由几个湘籍司令主持,这是‘湘官治湘’,决不可认为是‘湘人治湘’。”

“要‘自治’就不要依赖‘官治’,要谋‘湘人自治’,就不能依靠那些特殊阶级的少数人,政府和特殊阶级的少数人是不一定能够替我们全体湘人谋福利的,我们还是要去‘自求多福’才是。”

“换言之,真正的湖南自治,意即在湖南实现真正的‘民治’,也就是我湘民三千万人,人人当发言,人人要发言。”

“我们将要起草的所谓省自治根本法,不就是湖南群众心里所急欲创造的那部省宪法吗?省宪法的性质,是规定省的组织,省政府各部门——即行政、立法、司法——相互的关系和省政府与人民的关系的。人民对于宪法上的要求,最重要的便是看怎么样规定政府与人民的关系,因为民权的消长,只须争此一点,这一点争不到手,或是所得不满意,旁的事便没有话说了。”

听了学者们的讨论,坐在那里的梁启超不由得连连点头,心里满是欣慰之意。

他知道,自己为湖南自治所做的一切,背后有着湖南民众的觉悟为支撑。

在“驱除张唐”胜利之日,参与请愿驱除张唐的湖南士绅学子就已经意识到,政治问题不能仅仅只有政治方式解决,想要改造政治,必先努力改造社会的认知。如今的湖南知识界,已经不再把希望寄托在军阀和武人的身上,而转而寄望于民众的觉醒和社会自救。在这方面,在场的学者们的意见其实是一致的。

正因为有了这种外省军阀靠不住,本省军阀也靠不住的觉悟,湖南人民已经意识到,要想摆脱战乱过上好日子,必须要“自求多福”,要三千万人起来实现“民治”的觉悟。

而要使“湖南自治”产生法律上的效力,而令南北军阀势力无法可说,首要之务就是必须制定基于三千万湖南人意志之上的“湖南宪法”。基于这一认识,湖南诸公共团体集体向省政府请愿,要求尽快制定湖南人自己的宪法:“此次湘人治湘……欲求自决与自治出于正当之轨道,舍湖南人民自制宪法,更无他道之可循。”

除了为阻止南北军阀势力争夺湖南之外,湖南的知识阶层还希望这部宪法能够起到保障民权的作用。这就要求民众广泛地参与到宪法的制定过程中来。为了唤醒民众的宪政意识,湖南大公报还专门刊文《民权不是送来的》,即旨在唤起民众参与宪法制定的热情。文章说:“湖南人,你们都醒了么?你们在这战乱的日子里所受的痛苦——政府的压抑、议会的愚弄、官吏的敲剥、兵匪的荼毒,哪一样不疾首痛心?趁着这个大法初创的时机,你们就应该要想着:一、我们人民为什么没有权?二、蹂躏我们民权的人,为什么那样横暴?由此推想,我们要怎样伸张民权和怎样去抑制民权的蹂躏者的方法,便可以在宪法上想出来了。我们想出了方法,还须得要把这方法制成条文,安放在宪法内面去,做一个永久的保障。这些不利于特殊势力阶级——官僚政客武人资本家——的方法,拼命去争恐怕还不容易得到圆满的解决,闭目静坐如宗教徒之祷告上帝赐福音,哪里有希望呢?我们在这里再正告湖南人民一句话:‘民权是争来的,不是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