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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相当丰盛奢华。喝过几杯开胃酒后,侍者端上一个长四英尺宽两英尺的大浅盘,盘上有手工绘制的古渔船在夕阳下驶入亚历山大港的景象,上头则盛满刚从红海捕捞上来的鲜虾。热腾腾的烤羊肉和各式蔬菜随之而来,美酒更是大量供应,以飨宾客。

然而,当晚发生的一件事,却让原本应该全面成功的魔术师留下了一点缺憾。由于法鲁克身穿军服,马斯基林便以“长官”称呼他,有位挑剔的英国上校把他拉到一旁,告诫他应该用“陛下”称呼国王,却被马斯基林严词拒绝。“你自己看看,”此时的他已喝得有些头晕眼花,“他是军人,我也是军人,我当然要称呼他‘长官’。”第二天,上校打了一份报告告马斯基林的状,还写了一封正式的斥责信,从此这个记录便留在马斯基林的个人档案里。

卡西·刘易斯这辈子从未像今晚这样喝下如此多酒,而这也让她生出勇气向迈克尔·希尔告白,说他时常惹人讨厌,但其实还挺可爱的。希尔承认了,接着也说,像她这样趾高气扬总是抬着下巴走路的女人,其实也颇有动人的魅力。宴会过后,希尔叫了出租车送她回宿舍,并在离开前亲吻了她。

就这样,梦幻般的一天结束了。

第二天早上,英军总部便根据马斯基林的发现展开行动。天刚亮,厄丁皇宫就被全副武装的英军包围。身材肥胖的英国大使迈尔斯·兰普斯顿爵士径直走向皇宫大门,要求会见皇宫的总管。

一进皇宫,兰普斯顿便对惊慌失措的总管说:“我们有可靠证据表明,有一部电台在皇宫内运作,把重要的军事情报传递给敌军。我给你一个小时交出,若你办不到,恐怕我们就得自己采取行动让它噤声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整个早上,各式各样的威胁与反威胁就这样来来回回往返于大使和总管之间,最后期限不断宣布又延长。最终,皇宫人员还是同意了大使的要求,一支新西兰分遣队立刻进入皇宫,到工房区没收了这部电台。当然,轴心国的间谍很快就会另找地点进行情报传递,但在这攻击发起前的最重要时刻,这里总算被查禁了。

失去可靠的情报来源对隆美尔不啻为一个沉重打击,然而这只是他必须面对的众多问题之一。非洲坦克军团尽管打了几场胜仗,却在沙漠中陷入左右为难的处境——德军必须发动攻击才能保护补给线的安全而得到补给,但缺乏充足的补给他们又无法发起攻击。他们不像已被打回补给基地的英军,隆美尔所需的补给物资必须靠船运越过地中海,从的黎波里登陆,再用车队载运几千英里,才能抵达前线。在海上,英国海军的驱逐舰已获得制海权,把地中海变成“德国人的游泳池”;在天空和陆地,英国空军和沙漠远征突击队不停骚扰运送物资的卡车车队。尽管希特勒在九月下令二十七艘U型潜艇开至此区域以保障补给船队安全,为隆美尔减轻了不少压力,但皇家海军仍令德军数千吨的粮食、装备和弹药沉入地中海底。

对隆美尔而言,图卜鲁格仍是胜利之匙。可是它就像一杯摆在濒临渴死者伸手可及范围外的冰水,日以继夜地折磨着他。只要他夺下这个城市,德军的补给就可在此城的深水港上岸,解除补给线被英军切断的危险。但问题还是一样:在他获得足够的补给前无法攻击这个要塞,而如果他不发动攻击,又不能获得充足的补给。

沙漠的恶劣环境逼他提前动手。炙热的气候、匮乏的物资、蝇虫和敌军的压力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军队。德军的士气日渐低落,数千名士兵因感染痢疾和黄疸病而必须送往后方。此外,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一场灾难:德军把临时野战医院设在沿海沙漠的干河床,利用天然谷地地形架起帐篷和伪装网,以让伤兵免受日晒和英国轰炸机的威胁。然而一场五年来最大的暴风雨造成山洪暴发,滚滚洪水冲进河谷,淹死无数伤兵,冲走数千吨珍贵的装备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