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第5/14页)

“你问他吧,做好笔录。”徐铁英对孙秘书轻轻撂了这句话,便转过头看墙外的山。

草亭内,石桌旁,四个石凳。

“是。”

徐铁英已坐了背对高墙外的西山的石凳,孙秘书便将严春明让到草亭右边的石凳前:“坐吧,坐下谈。”

严春明静静坐下了。

孙秘书走到他对面的石凳前,掏出笔记本,抽出钢笔也坐下了。

“燕大出面保释你们了。”孙秘书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话记了下来。

严春明在静静地听着。

徐铁英显然也在听着。

“可救你的那个人的身份已经证实,是共产党北平城工部副部长刘初五。我们说的这个话你不会不明白吧?”孙秘书问话的同时低头记录。

严春明耳边这时响起的却是对面这个人在牢房的话:“刘初五同志昨晚还在尽最后努力叫你离开。这话你不会说不明白吧……”

孙秘书录完抬头望去。

徐铁英依然在看山,严春明竟也在看山。

——周遭如此寂静,偌大的西山没有一声鸟叫,没有一丝风声。

孙秘书屏住呼吸,又低下了头,这次是先写了一行字,再边说边写:“因此我们不能放你。何副校长救不了你,司徒雷登大使也救不了你。严书记。”

严春明的头慢慢转回来,答道:“我从来没有指望谁来救我。”

徐铁英也回头了,望了望严春明,又望向正在记录的孙秘书。

孙秘书记录完严春明的答话,抬头看见了徐铁英的目光,便等着他的指示。

徐铁英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指示,又转回头继续看山。

孙秘书只能继续一边说一边记录:“我们能救你。前提你知道,告诉我们,抓的人里还有哪些是共产党?”

严春明慢慢站起来:“必须说吗?”

孙秘书又抬起了头,借看严春明,见徐铁英的背影纹丝未动,只好记下严春明这句反问,接着边说边记:“我们会为你保密。”

严春明:“没有什么密可保了。今天你们抓的人只有我一个人是共产党。”

孙秘书挥笔记录不再抬头,接着问道:“你这样说我们会相信吗?”

“你这句话不要记了。”徐铁英这时倏地站起,中断了审问,“让他签字吧。”

“是。”

难得孙秘书将心中的惊诧掩饰得如此自然,拿起记录本递给严春明,“签名吧。”

严春明将记录凑到眼前,也就几句话,很快看完了:“笔给我。”

孙秘书递过了钢笔。

严春明的脸几乎贴在了笔录上,找到签名处,工整地写下一行字:“中国共产党党员

严春明”!

徐铁英直接把记录本拿过去,撕下了那一页笔录,把本子还给孙秘书:“可以把燕大学委另外几个共产党带来了。”

“另外几个共产党?”孙秘书询望向徐铁英。

严春明也惊望向徐铁英,可惜没有眼镜,看不清面前这巨大的一团模糊。

孙秘书必须问了:“局长,哪几个共产党?”

徐铁英今天的口袋里像是装满了名单,在把严春明的笔录放进去时,掏出了另一份名单:“都在上面。”

孙秘书手里那份名单:

“梁经纶”赫然写在第一个!

接下来是几个或陌生或不陌生的姓名。

孙秘书的目光定在了最后一个姓名上——“谢木兰”!

不能再掩饰犹豫,孙秘书走近徐铁英,指着谢木兰的名字低声说道:“局长,这个人是不是最好不要叫?”

徐铁英并不看名单,回道:“都叫。”

梁经纶囚房窗口的日光直射在那份抓人的名单上!

“这不是在抓共产党,不是打压我一个人,这是要破坏币制改革!”梁经纶的手一抖,将名单掷还给孙秘书,“立刻报告建丰同志!”

孙秘书:“徐铁英是突然袭击,我没有时间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