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第7/10页)

她在穿过集市走向修道院的路上流下了泪水。当她走进医院时,简直不敢看她父亲。她走近了人们围住的地铺,那些人是塞西莉亚嬷嬷、老朱莉、约瑟夫兄弟、马克·韦伯、彼得拉妮拉、艾丽丝、埃尔弗里克。

她心想着该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碰了碰她姐姐艾丽丝的肩膀,艾丽丝往侧面一闪,让出了位置。凯瑞丝终于看到了她父亲。

他还活着而且清醒了,只是样子苍白而疲惫。他的眼睛睁着,紧盯着她,勉强笑了一下。“恐怕我把你吓坏了,”他说,“对不起,亲爱的。”

“噢,谢天谢地。”凯瑞丝说完就哭了。

星期三上午,梅尔辛满脸惊愕地来到凯瑞丝的摊位跟前。“面包师贝蒂刚刚问了我一个怪问题,”他说,“她想知道是谁在会长的推选中反对埃尔弗里克。”

“什么推选?”凯瑞丝问,“我父亲是会长嘛……噢。”她恍然悟到出什么事了。埃尔弗里克在四处对人说,埃德蒙年事已高又体弱多病,无法尽职了,镇上需要一个新人了。他还自我举荐当候选人。“我们应该马上告诉我父亲。”

凯瑞丝和梅尔辛离开集市,横穿主街来到家中。埃德蒙昨天就离开医院了,他说——对极了——修士们除去给他放血什么也不能给他做,可一放血他觉得更糟了。他是被抬回家的,底层的客厅中已经给他安置好了一张床。

这天早晨,他斜靠在临时床榻的一摞枕头上。他的样子极其虚弱,凯瑞丝迟疑着是不是该用那消息打搅他,但梅尔辛坐在了他身边,把事情照实说了。

“埃尔弗里克是对的,”梅尔辛讲完之后,埃德蒙说道,“看看我这样子。我简直都坐不直了。教区公会需要坚强的领导。那不是一个病人干得了的。”

“可是你不久就会好起来的。”凯瑞丝叫着。

“也许吧。但我越来越老了。你们应该注意到我已经变得多么没法集中精力。我忘事。而且我还对生羊毛市场的下跌的反应要命地迟钝——去年我赔了许多钱。感谢上帝,我们依靠猩红绒布才又振兴家业——但那是你,凯瑞丝,办成的,而不是我。”

她当然了解这一切,不过,她依旧愤愤不平。“你打算让埃尔弗里克接手吗?”

“当然不啦。他是个祸精。他对戈德温太言听计从了。即使我们成了自治市,我们也需要一个能和修道院分庭抗礼的会长。”

“还有谁能做这件事呢?”

“和酿酒师迪克谈谈吧。他是镇上最富有的人之一,而会长应该有钱,有其他商人的尊重。迪克不怕戈德温或任何修士。他会是个出色的领导人的。”

凯瑞丝发现自己不情愿照他说的去做,那简直就像承认了他就要离世了。在她的记忆中,她父亲从来就是会长。她不想让她的世界有所改变。

梅尔辛理解她的不甘心,但仍催促她行动。“我们得接受这一现实,”他说,“要是我们忽略了正在发生的事情,最终就会让埃尔弗里克得逞。他是个祸害——他甚至可能撤回自治特许的申请呢。”

这下让她定下了决心,“你讲得对,”她说,“咱们去找迪克。”

酿酒师迪克在集市的不同地点有好几辆大车。每辆车上都载着一个大桶。他的儿女、孙儿女和儿媳、女婿们,都在尽快地卖着大桶里的淡啤酒。凯瑞丝和梅尔辛看到他正在喝一大罐自酿的酒做着示范,同时盯着他的家人为他挣钱。他俩把他叫到一边,向他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迪克对凯瑞丝说:“你父亲去世后,我估摸他的财产应该由你和你姐姐均分吧?”

“是的。”埃德蒙已经告诉了凯瑞丝,这是他遗嘱的内容。

“当艾丽丝继承到的遗产加到埃尔弗里克现有的财富中时,他就非常富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