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猪王刘彧(第5/6页)

鬼不可怕,世间最可怕的是人。人可以吃植物,可以吃动物,甚至可以吃人。刘子业是只凶残的狮子,狮子照旧会死,因为世间还有一种更凶残的动物。人,聪明、会思考的人。

侍卫们退出华林园的时候,寿寂之怀藏短刀赶进园子,姜产之等人紧随其后。脚步咚咚,急促杂乱,禁宫中没有人敢这么走路。建安王刘休仁冷酷地一笑,对随从说道:“好戏开锣了,我们去看看。”

寿寂之抽出刀向皇帝扑去。刘子业见寿寂之穷凶极恶地冲过来,感觉事情不妙,拉弓射去。寿寂之不是鬼,想射死人,姿势、力道、角度、精确度均有较高的要求。

箭落空了,刘子业应该后悔平时没有加强练习。彩女、巫师们吓得四散奔走,刘子业弃弓而逃,口中大叫:“寂寂……寂寂……寂寂……”他可能想喊:“寂之造反。”由于过于紧张,变成结巴,寿寂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追上去,一刀结果了刘子业的性命。

面对蜂拥而入的禁军,寿寂之坦然道:“湘东王受太皇太后令,除狂主,今已平定。”

没有人为皇帝复仇,也没有人欢呼。一切都结束了,就这么简单。恶果已种下,死亡是必然,只不过由一个衣服管理员圆满完成故事的结尾。

肆 普天同叛

刘休仁狂奔到囚禁湘东王的秘书省,拜倒称臣,拉了刘彧直奔西堂,边跑边说:“疯子死了,陛下赶紧登基,迟则生变。”

争分夺秒,刘彧的鞋子跑丢了,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闯进西堂,几乎连滚带爬上了须弥宝座。刘彧手摁御座如在梦中。他是皇叔,即使皇帝身死,也无资格继承皇位,面对突如其来的幸福,汗流浃背,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

刘休仁大喊大叫,“主衣呢?快给陛下拿白纱帽来。”魏晋南北朝时代的皇帝便服戴白纱帽,没正式继位不能戴皇冠。

“备仪仗,召群臣,升殿!”

刘休仁挨个嘱咐,先召自个儿一边的大臣,再召刘子业的那些心腹将领。直到天光放亮,群臣这才到齐。一切都是太皇太后的旨意,宣旨的侍从一口一个太皇太后,就是孝武帝刘骏的母亲路太后。刘彧和路惠男有渊源,刘彧自幼丧母,从小由路惠男养大。

刘彧满脸堆笑安抚大臣们,甚至拉着刘子业亲信大将宗越的手,对四虎将笑眯眯地说道:“卿等久在朝廷任职,太辛苦了,应该四处走走,国家兵马大郡任由诸位挑选。”

刘彧尽量保持宽宏大度,山阴公主刘楚玉和刘子业同母弟刘子尚处死,余者一律不予追究。度过一年多放纵快乐的生活,山阴公主乐极生悲。她生命虽然短促,但那两句讽言和谑语永留史册,足让华夏女儿汗颜。

新皇帝大赏群臣,禁军将领刘道隆升任中护军。建安王刘休仁一百个不满意,问候过母亲的人,有他无我,有我无他。刘道隆升中护军,我辞职不干。刘休仁拥立新君头功一件,怎么能不干。刘彧只得赐死刘道隆,一个倒霉蛋,看起来,不是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上。

群臣松了一口气,精神病死了,生活照常,唯独宗越等四位备受刘子业宠爱的将领心中惴惴不安。刘彧的笑,在他们眼里那是奸笑,兵马大郡任由选择,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实在,给人一种先稳住再说的感觉。宗越、谭金、童太一密谋起兵造反,拉上沈攸之,咱四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们忘了,沈攸之的心有五窍。三颗人头正是见面礼,沈攸之官复原职,宗越等人脑袋搬家。

刘子业的尸体发霉,仍没人过问。蔡兴宗劝刘彧把旧皇帝下葬,不要给四方诸侯留下借口。

安葬不安葬已经无所谓了,天下诸侯决定起兵,因为在这场更换新君的盛宴中他们没有分到哪怕一丁点儿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