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搁浅(第3/3页)

在赵尔丰的努力下,川藏抵抗住了英国的强力渗透,得到了稳定。民国学者李思纯认为:“金沙江以东十九县,尚能归附,皆清季赵尔丰之余威,于民国以来诸边将无预也。”赵尔丰在瓦弄勒卡玛坝子西南角雪山峭崖上,勒石镌刻十个大字“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每个字大如八仙桌面。这十个大字,与大清政府在中朝边界上留下的“华夏金汤固,河山带砺长”一样,成为中国主权的象征。不同的是,赵尔丰刻在雪山上,而中朝边界则是一字一碑,从小白山顶开始,绵延100多公里直到图们江主流汇合处,竖立了10座巨大的界碑。二十多年后,章士钊在《将军叹》长诗中说“晚清知兵帅,岑袁最有名;岂如赵将军,川边扬英声”,认为赵尔丰的成就超过岑春煊和袁世凯。

作为一位出色而尽责的边疆干部,赵尔丰调任川督,有朝廷“酬功”的打算在内。但是,正如保路运动的领袖之一彭芬日后分析,“赵尔丰久在边藏,于国中潮流及政治,均莫知其趋向。然出膺首座,又适在王人文估计酝酿之后”,这次调迁,对赵尔丰而言,是祸不是福。

调任赵尔丰而不是提拔王人文,这或许是大清中央政府及前任川督赵尔巽决策上的一大失误,不仅造成王人文的离心离德,在风潮初起时不思平息,反而火上浇油,而且也造成了赵尔丰的人生悲剧及大清国的颠覆。

左右为难

赵尔丰到任前就支持王人文的立场,对保路运动相当开明。四川保路同志会曾经欢呼,“季帅(赵尔丰)此电岂仅我川七千万人所当额手……此吾全国人民所日夜祷祝,大有力者之能为吾请命也”。

到任后,赵尔丰至少有六次执行朝廷的强硬路线,这其中固然有他作为第一线当家人的权衡考量,更有他个人希望平安降落的心思。与垂垂老矣的赵尔丰相比,盛宣怀、端方等不仅年富力强,而且都是被压抑已久而刚刚回到重要领导岗位上,急于建功。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资历,不同的愿望,造成他们之间不同甚至尖锐对立的定位。

平心而论,中央政府占着法、理,其所作所为并没有错误,客观上为国为民;而地方官员则占着情、势,希望能因势利导地化解群众运动,也没有错。保路运动最后演变为血腥冲突,这不仅是革命与改良的冲突,也不仅是不同利益团体之间的冲突,更是朝廷与地方的冲突,尤其是凸显了大清政权上下隔阂,令不行、禁难止,其根基早已被掏空。

赵尔丰没有想到时代变了,毫无信用、不择手段的痞子运动已经成为主流,他应了朝廷的批评,是养虎成患,不仅没能维持住稳定的社会秩序,最终连自己的脑袋都被当作了革命的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