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德国的纳粹化:一九三三-一九三四年(第3/27页)

二月二十四日,戈林的警察搜查了共产党在柏林的办事处卡尔·李卜克内西大厦。共产党领袖在几个星期以前已经放弃这个地方了,他们有些人已转入地下,有些人已悄悄地溜到俄国。但是地下室里还有成堆的宣传小册子,这就足够让戈林在一份官方公报中宣称,搜获的「档案」表明共产党要发动一场革命。但是公众的反应,甚至政府中某些保守分子的反应,是持怀疑的态度。看来很明显,在三月五日举行选举之前,必须找到一些更加耸人听闻的东西来惊动一下公众。



一 国会纵火案

二月二十七日晚上,德国四个最有权势的人分聚在柏林两处晚宴席上。在伏斯街的外人不得进入的贵族俱乐部里,副总理冯·巴本在款待总统冯·兴登堡。在郊外戈培尔的家中,总理希特勒来吃便饭。据戈培尔的记载,他们当时没有谈公事,只是听听音乐,聊聊天。「突然,」他后来在日记中说,「汉夫施丹格尔博士来了电话:『国会起火了!』我想他一定是说假话,所以连提也没有向元首提起。」

但是在贵族俱乐部进餐的人距离国会却只有一个拐角。

突然(后来巴本写道)我们看到窗外有一道红光,并且听到街上有人在喊叫。有一个仆人匆匆到我身边低声说:「国会起火了!」,我马上转告总统。他站了起来。我们从窗口可以看到国会的圆尖顶,仿佛被探照灯照亮了一般。隔一会就冒出一道人舌和一团浓烟,使你瞧不清轮廓。

副总理用自己的汽车把老总统送回家以后就匆匆赶到起火的国会。与此同时,戈培尔(根据他的日记)对普茨·汉夫施丹格尔的「假话」又想了一想,觉得有点不妙,打了几个电话以后知道,国会的确起火了。在几秒钟之内,他和元首就「以一小时六十英里的速度从夏洛登堡公路驰赴犯罪地点」。他们一到火灾地点就马上宣称,这是一件罪行,这是一件共产党犯的罪行。

戈林比他们早到了那里,头上冒汗,嘴里喘气,兴奋得有点失常。据巴本后来说,戈林还赌咒发誓他说「这是共产党反对新政府的罪行」。戈林对新任的秘密警察头子鲁道夫·狄尔斯大声说:「共产党的革命开始了!我们一分钟也不能坐待。我们要毫不留情地对付他们。共产党干部一经查获,当场格杀勿论。今天晚上就把共产党议员统统吊死。」

国会纵火案的全部真相究竟如何,也许永远不能见诸天日了。凡是知道真相的人,今天几乎都已死绝了,大多数是在事后几个月中被希特勒害死的。甚至在纽伦堡审讯的时候,这个案件的真相也不能完全大白,虽然有足够的证据可以相当没有疑问地确定,布置纵火以图达到自己政治目的的,正是纳粹党人自己。

在戈林的国会议长府下面,有一条地下暖气管通道,通到国会大厦。一个以前在旅馆中担任过侍者的柏林冲锋队长卡尔·恩斯特在二月二十七日晚上带领一小队冲锋队员经过这条地下通道到国会大厦,在那里洒了汽油和易燃化学品,然后很快地沿着原路回到议长府。与此同时,一个对纵火有特殊癖好的头脑愚钝的荷兰共产党人马里努斯·范·德·卢勃也偷偷地潜入了这所黑黝黝的陌生的大厦,放了几把火。这个没有头脑的纵火狂真是上帝给纳粹党人送来的。他是在几天以前为冲锋队所发现的,他们听到他在一家酒馆里吹牛,说是曾经在好几所政府大厦中放过火,下一个打算要烧国会了。

纳粹党人居然发现了有一个神经错乱的共产党纵火犯决心要干他们自己决定要干的勾当,这样的巧合似乎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但是却有事实为证。放火这个念头,最初肯定是戈培尔和戈林想出来的。当时在普鲁士内政部供职的汉斯·吉斯维乌斯在纽纶堡作证说:「最初想到放火烧国会的是戈培尔。」秘密警察头子鲁道夫·狄尔斯在供词中还说,「戈林事先完全知道火是怎样起的」,因此命令他「在起火之前就准备好在起火后马上要加以逮捕的一批人的名单」。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担任德军参谋总长的弗朗兹,哈尔德在纽伦堡追述,有一次,戈林曾经吹嘘过他的业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