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爆发(第2/9页)

从实际情况来看,欧洲的德国时代这个概念也是合情合理的。而且相比“一战”前,今天的欧洲再一次出现了惊人的相似之处,相似得令人感到怪异和害怕。欧洲的经济主要依赖瑞典和法国的矿石、德国的煤炭和钢铁,甚至包括北非甚至是巴格达的石油。当时,石油已变得非常重要,所有人都想去开采——德国要避免英美竞争这些资源。在1915年,最开明的德国人之一,弗里德里希·瑙曼(Friedrich Naumann)就写过一本名为“中欧”的畅销书。他在书中呼吁,与其追求一个德意志主导下的帝国,不如建立一个基于日耳曼语族的共和国。柏林应该引领境外东南部的众多较小民族的发展,做它们的榜样。况且,德国境内也有许多小的民族。历史上3个有名的帝国,奥匈帝国、沙皇俄国和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曾先后瓜分和吞并了这些民族,而波兰人是其中最大的一个民族,德国就有数百万波兰人的后裔。民族主义运动大多出现在这些被吞并的民族之中,并已威胁到了奥匈帝国和土耳其的生存。总的来说,在德国政府看来,不能听任这些非日耳曼民族耗掉过多资财。奥匈帝国已经花费巨资试图收买那些民族主义者,却徒劳无功,反倒没有了足够的资金来提高实力——尤其是奥匈的军队预算要远远少于英国军队,仅为后者的1/10。如果注入一点儿普鲁士的效率,严格地管理奥匈帝国,那么,白花钱且无力提升军力的问题就不存在了。在这本倡导日耳曼语族的《中欧》一书中,瑙曼的思路大体是:这些较小的民族,它们的文化归根结底多半都来源于德国,它们定会跟从德国的。自1879年以来,德奥同盟已经形成,瑙曼的意思是要赋予这个同盟有效的经济手段,而其他德国人想到的则是一种更强有力的方法。

随着德国工业的突飞猛进,这些德国人的信心也日渐爆棚,成功令他们骄傲自大,头脑发昏。俾斯麦一直是清醒审慎的——他能够预见到,一个地处欧洲中心的强大德国,可能会使邻国团结起来对抗它。但是,新一代的统治者正冉冉升起,而且踌躇满志。他们的头号代表人物就是1889年登基的新德皇,年轻的威廉二世。这位德国皇帝效仿的榜样是英国。英国极为富庶,而且拥有庞大的海外帝国。从制度方面来说,英国无疑十分保守,这个国家的特点是凡事都有历史渊源。但与此同时,它也在引领时代,这里的工业品占世界贸易的大部分份额。而庞大的海军则保障了它包揽一切的地位。那为什么德国就不能获取一个能与英国匹敌的海外帝国呢?这样,在威廉二世的领导下,德国的霸权追求和对霸权追求的轻率表达,就成为了一个“特殊的”欧洲问题。

在欧洲大陆,法德之间早已存在对抗的关系。从短期来看,法德对抗的结果使俾斯麦在1871年取得了伟大胜利,新德国兼并了东部的阿尔萨斯和洛林两省。但从历史的角度,即从回溯到17世纪来看,这两个国家之间对抗的结果则是法国支配了欧洲,并永久性地把德国分裂为众多彼此争吵不休的大小邦国。在“一战”前夕,法德对抗又多了另外一层紧张关系。俾斯麦一直小心翼翼不去疏远俄国,柏林和圣彼得堡之间彼此了解颇深,部分是因为君主之间总体上比较团结,另外双方在波兰也有共同利益,而波兰可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但在19世纪后期,由于土耳其帝国在欧洲变得虚弱不堪,德俄关系出现了一个新的因素。德国的盟友奥匈帝国对巴尔干半岛各国有着强烈的兴趣,俄国也是一样。面对奥俄之间的冲突,俾斯麦平衡两方的策略就变得顾此失彼了。俄国人在寻求德国支持方面遭受了挫折,转而指望法国的帮助,因为至少法国能抽出资金在国外投资,而德国人的资金都留在了国内1。到了1894年,法国与俄国正式结盟。这样,当德国公开宣布寻求世界霸权和建立强大海军之时,问题就变得更加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