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第4/9页)

武伯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更加凄凉和悲哀。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我是一个女人。我和很多女人一样,但和你们男人不一样。以前我也说,改嫁这样的事情,我死也不会做的。但是现在却做了,回身来看,一步步选择都正确。只是这世界,完全不正确,所以才有了我们的阴差阳错。早知道你为党做事,我死活都要等你。但是如今,我们不做夫妻了,早都不做夫妻了,还是可以做同志。也可以做仇人,但是唯一不能做的,就是损害组织。你的缺点和优点,我都心知肚明,组织也非常清楚。所以让我来,化解你自己都难以控制的疯狂,这样你就能真正成为一个战士。实际我不适合来给你做联络员,但是控制你的疯狂,再没有比我合适的了。今天这个方式,很直接也很有效,我会向上报告,你不是真想损害组织。”

武伯英冷笑:“哼,你们是假夫妻,骗不了我。既然是夫妻,却为何要分开睡觉?”

“你别忘了,我们都是老师。为了不打扰对方休息,熬夜备课时就分开睡。你也做过老师,应该清楚这一点。你应该更清楚,你我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人肯天不肯,天肯人不肯,算是缘分尽了。我和他,也是缘分,虽然是组织安排,但我信这个缘分。”

“组织,组织!难道你抛弃我,组织纪律就不管吗?”武伯英勃然大怒,瞪眼竖发,一改温和虚弱的常态,咬牙切齿攥起拳头,举到耳边。沈兰咬紧下嘴唇看着他,似乎准备接受惩罚。武伯英恨恨地看了她片刻,硬生生收起拳头,突然转身,突然走了。沈兰被留在操场角落,孤单,悲切,执拗,和几个放学滞留在操场里嬉戏玩闹的半大孩子相比,反差大得有些滑稽,又滑稽得叫人心酸。

蒋宝珍推开办公室门,武伯英正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窗子大开着,屋里有股好闻的淡淡烟味。他很正常,和徐亦觉电话里说的完全不一样,并没有心事重重。相反比平常热情,眼睛里闪着高兴,让座倒水。这让她颇为满意,这才是绅士应该的样子,坐下来直爽道:“我上午找过你一次,你不在,我交代徐亦觉,你一回来就告诉我。”

武伯英故意幽默:“又有捐款吗?”

蒋宝珍被逗得“扑哧”笑了:“捐你个大头鬼!”

“前晚的曲子你听到了吗?”武伯英坐近了些,伸头认真问,“专门给你拉的,觉得怎么样?”

蒋宝珍笑着故意不承认:“没听到,你能拉个什么好,和木匠扯锯一样。”

武伯英摇头微笑,此话表明她不但听了而且倾心。

蒋宝珍正色道:“本来我上午就走了,去华清池避暑。见你这几天愁眉不展的,觉着该去散散心。问你想不想去,你又不在,耽搁我到现在,都没出发。”

武伯英点头致谢,她假借埋怨发出邀请,也是直率。“我这几天烦心的,就是查案查出个洪老五,事关重大,却失踪了。把这事交给了侦缉大队的师应山,想着他轻车熟路,能手到擒来,却没有回音。恐怕不能跟你去了,因着洪老五应该去散心,也因着洪老五不能去散心。”

蒋宝珍见他婉拒,索性直率到底,没有强迫也没有作罢,起身到办公桌边,拿起电话要了侦缉大队师应山办公室。师应山听是个女声,语气中带着厌烦,在那边打官腔。

蒋宝珍自报家门:“我是蒋宝珍。”

师应山赶紧收敛:“侄小姐好。”

“武伯英让你查的那个洪老五,有头绪了没有?”

“还没有,他藏起来了,很难找。”

“那就把手头所有案子都停下来,先抓洪老五为要。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还没结果,那就说明你无能。那你干脆让贤,叫更有能力的人来当大队长,不成就把侦缉队解散重新组建。现在快一点钟了,给你个便宜,按一点钟算。三天后这个时间,再抓不到洪老五,影响了大事,我刚才的话,一定说到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