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第3/8页)

两辆汽车,武伯英开巴克轿车,罗子春开吉普车,一前一后没有开灯,绕道南门回了武宅。玲子来开大门之前,罗子春附嘴上来说:“老处长,我在中统胡躇躇的事,听说刘天章已经知道了。他扬言,要扭我的腿,今后我就不去了吧?”

二十六号整整一上午,武伯英都在家中,推敲蚯蚓降龙的走法。当前局已至此,棋子和路数所限,招法只剩下一半,较之前思考更见简单。但棋局的奥妙,却怎么也不能穷尽,只要自己黑棋想赢,总是要输。葛寿芝的红棋也一样,只要想赢就会变招,变招就会露出破绽,最终导致输棋。目前双方走法都没有错漏,奔着和局而去,没有打破平衡。只有自己来打破平衡,出一招看似想赢的走法,让他看到赢棋希望吸引进攻,然后再反攻他进攻时留下的错失,才是唯一取胜之道。这样太冒险,葛又是高手,如果不上当,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只能满盘皆输求和而不得。就算有了这个想法,也是找不见那个妙法,既能诱使葛冒进贪功,又能起死回生一击成功。苦思冥想,也许根本不存在那个招数,就像宣侠父失踪案一样,或许根本就没有个结果,只是徒劳无功。

下午上班后,武伯英在新办公室还想打打棋谱,勤务兵来通知蒋主任召唤上去谈公事。一进办公室,刘天章居然在座,略一寒暄后蒋就提起宣案。武伯英立刻想起打草惊蛇,看来刘确实被惊到了,但是惊蛇之后如何捉蛇,还没有具体办法。刘天章明显是个反击:“武专员,你原是党部调查处处长,我中统西安室的前身。目前有个事,需要你来帮忙,我已经请示了蒋主任,所以叫你来,商议这次绝密事务。是件和原调查处有关的事情,我是新调来的,对以前的人和事知之甚少,所以还要靠你帮忙。”

武伯英看看蒋鼎文,点头道:“你说吧。”

刘天章轻笑即逝:“在延安秘密安插的人,最近有了一个大的收获,接触到共党的一批绝密文件。因是绝密,不被无关人看到,所以文件和电报里面,隐意和密语就少了很多,更容易读懂。咱这个人,也是藏了多年的,从江西跟到陕北,终于有了一定官衔和资历,得到了充分信任,最近才有幸看到这批文件。其中有几份,证明了一件事情,就是在你原来的调查处,潜伏着共产党的间谍。”

刘天章说到这里,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变化,武伯英凝眉沉思,吮咂着话里的味道。“你是说李直?”

“不是,李直过后,还有一个。化名叫做陆浩,继续给共产党刺探情报。特别其中有份文件,关于当年进攻陕北的计划,居然也被他搞到了。”

“怎么能证明,从调查处流失出去的,这文件我都没听说过?”

“可能当时中共办事的,为了给他们领导表明此件的可靠性,用铅笔注了七个字。后来被橡皮擦掉了,还是被辨别了出来,陕省党调处陆浩,就是这行字,就是这个出处,定死了泄密点就在调查处,定在了陆浩身上。”

武伯英不再分辩,避事态度已经做够,再回避就是有问题,凝眉静思了很久,才看着刘天章道:“想不起来,想不起来谁有可能。”

蒋鼎文看着他缓缓说:“小刘不是给你栽赃,不是给你历史上抹黑,这是事实。本来开始此事报到我这里,我还怀疑过是你,但是小刘首先把你排除了。他说实际事变过后,就没有放松对你的怀疑和调查,一年多的时间,没发现你身上有通共疑点。”

武伯英长舒了一口气,自己蛰伏的那段空白期,现在显示了作用。

刘天章见他轻松,笑笑道:“武专员,对不起,我的工作,和你的工作一样,是上面派下来的,不要见怪。”

武伯英苦笑看看蒋鼎文,然后转头冲刘天章摆摆手:“没什么,你可以继续秘密监督我,这也是你的重要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