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障碍(第3/12页)

为什么只有日本的数据如此突出?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日本的精神病治疗从根本上来说,与其说为了治疗患者,不如说主要目的是为了把患者从一般社会中隔离出去,社会上也没有养成一个接纳精神病患者的土壤。

因此,患者即使病情接近痊愈出了院,由于现实社会中没有那种根据不同阶段接纳患者的设施,加上一般人心中又没有宽容体恤接受这些患者的心理准备,在这种情形下突然把患者放到现实社会当中,不久之后他们就又会出现适应障碍。

前面提到的发生在大阪的事件就是其中最为不幸的例子,然而,倘若把患者一直留在医院之中,又会涉及患者的人权问题。

从这些方面考虑,医生们对患者的出院问题都是慎之又慎,但即便如此,冰见子医生一口回绝了金子洋子女士的出院要求,是不是也有些过于严厉了?

说实话,我对金子洋子女士出院一事还是充满信心的。

病历上的确记载着,由于明显的适应障碍和被害妄想症等原因,她的精神处于一种过度兴奋状态,引起了“精神综合失调症”。但是住院之后,经过服用抑制精神兴奋的药物,很快她就可以进行正常会话了,之后虽然有时会出现轻微的思维障碍,但是几乎再没有出现过幻觉和被害妄想。而且从她既往病史看,她也没有接受过精神病治疗的记录,这次经过半年的治疗,她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本人及被她伤害过的丈夫都提出了希望出院的请求。

这样一位患者,冰见子医生为何认为她出院为时过早,不允许她回家呢?说实话,类似这种程度的患者已经有几个人出院了,之后也没有收到他们引起事端的报告。

在我看来,金子太太完全可以得到出院许可了,事前我还对她说过:“应该可以出院了吧。”

这天傍晚,我壮起胆子向冰见子医生问道:“金子太太还不能出院吗?”

这时冰见子医生正在眺望窗外的黄昏,她回过头来望着我不耐烦地说:“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她语气严厉,让人没有回嘴的余地,我不由变得哑口无言,她碰到什么不愉快的事了吗?

换成平时,就是我的意见错了,“这件事啊”“可是”……她会一边温和地点头说着这些,一边告诉我错在哪里,这次却让我完全抓不到要领。

当然,我已经习惯了她因一些琐事,情绪突然发生变化。加上我是护士,所以丝毫没有想要反对她的意思。通过直接诊断,冰见子医生认为患者还有必要继续住院治疗的话,我当然会服从她的意见,然而当我看到病历上她的医嘱以后,我又陷入了沉思之中。

“给现在的金子太太开利培酮20毫克,甲氧异丁嗪300毫克,甚至还有一天三次每次6毫克的氟硝安定安眠药。”

让患者服用这么多药的话,会造成神经功能低下,有时甚至会出现意识模糊的状态,住院时间肯定得延长,出院就更不用想了。

“为什么……”

我无法了解冰见子医生的真实想法,但突然想起了中川凉子负责的那个叫村松博之的患者。

我为什么突然会想起那个住在西楼病房的村松博之呢?一开始我觉得这种联想非常不可思议,但仔细一考虑,又觉得其实也挺自然。

这两个患者之间确实有一些共同之处。

首先,这两个患者的病情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恢复,而且不需要长期住院,但是冰见子医生却不同意他们出院。村松先生住在西楼病房,不由我负责,所以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是凉子却断定让患者过多地使用不必要的药物实在是太奇怪了。同样,我负责的这位叫金子的患者,我认为让她出院之后,定期来看病拿药就可以了,但是冰见子医生却说她需要继续住院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