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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克身上穿着法衣,拿着圣油和圣餐。不,她心里一沉。

“我刚才跟沃尔夫村长在一起。”他说,“我去听他做忏悔了。”她旋即意识到洛克在说什么。

“你肯定?”她问,“村长身上出现了肿块吗?”

“是的。”

“他家还有什么人?”

“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他疲惫地说,“我吩咐她戴上面罩了,还让他的儿子们去砍柳树枝了。”

“很好。”至少他得的是腺鼠疫而不是肺鼠疫,所以他妻子和两个儿子仍有一线希望不会被感染。但沃尔夫是被谁感染的呢?沃尔夫应该没和文书有过接触,他应该是被某个仆人感染的。“还有其他人病了吗?”

“没有了。”

这不能说明什么。村民们只有在病得很重或非常害怕的时候才会找洛克。村子里可能还有三四个病例了,甚至是一打。

伊芙琳在窗座上坐下,试图想出些办法。

“不!”萝丝曼德尖叫起来,挣扎着想起来。

伊芙琳和洛克一齐朝她冲过去,可是她已经又躺下去了。他们给她盖好被子,但她又踹掉了。“我要告诉妈妈,艾格妮丝,你这个淘气鬼。”她喃喃道,“让我出去。”

夜里更冷了。洛克带了更多的炭放进火盆,伊芙琳又爬上窗户,系好窗上的涂蜡亚麻盖布,可屋子里仍然冰冷刺骨。她和洛克轮流坐在火盆边取暖,抽空睡上一小会儿,然后冻得像萝丝曼德那样浑身颤抖着醒来。

文书没有打冷战,不过他也抱怨说太冷了,他的发音含糊不清,就像个醉汉一样。他的手脚冰冷,已经没有知觉了。“他们得烤火,”洛克说,“我们得带他们到大厅去。”

你不明白,伊芙琳在心底大呼。他们唯一的生机就是让病人保持被隔离状态,而不让病菌传播开来。

伊芙琳看着萝丝曼德。严寒折磨着她单薄的身体,她看起来更加瘦小,更加虚弱了。

“生命正从他们身上流逝。”洛克说。

“我知道。”伊芙琳开始收拾铺盖,“告诉麦丝瑞在大厅地面铺上干草。”

文书居然可以自己走下楼梯,而萝丝曼德不得不由洛克抱下楼。伊莉薇丝和麦丝瑞正在大厅另一端铺着稻草。艾格妮丝还在熟睡,而艾米丽仍然跪在昨晚那个地方,双手僵硬地叠放在面前。

洛克把萝丝曼德放下,伊莉薇丝给她盖上被子。“我爸爸在哪儿?”萝丝曼德沙哑地问道,“他为什么不在这里?”

艾格妮丝翻了个身。她马上就要醒了,她会爬上萝丝曼德的地铺,呆呆地窥看文书,得想办法让艾格妮丝远离他们。伊芙琳抬头看了一眼横梁,但是它们太高了,几乎紧贴在阁楼的下面,不能用来挂隔帘,而且已经没有多余的被单和毯子可用了。伊芙琳把长凳翻转过来,摆成了一个隔断。洛克和伊莉薇丝过来帮忙,把餐桌翻过来,顶着长凳。

伊莉薇丝走回萝丝曼德身边坐下。萝丝曼德睡着了,橘红的火光给她的脸涂上了一层润泽的颜色。

“你得戴上面罩。”伊芙琳说。

伊莉薇丝点点头,却没有动。她把萝丝曼德脸上纠结的头发抚到脑后:“她是我丈夫最疼爱的孩子。”

伊芙琳把圣诞柴拖到壁炉边,往火里堆了不少木柴。她把文书脚上的被子掀起来,让他暖暖脚。在黑死病肆虐的年代,罗马教皇的医生让教皇坐在一个房间里,房间两边熊熊燃烧着两堆巨大的篝火,最终他没有感染瘟疫。一些历史学家认为是高温杀死了鼠疫杆菌,不过他逃过此劫的原因更有可能是远离了那些有高度传染性的教众。不过现在什么方法都值得一试,她往火中加入更多的木柴。

洛克神父去做晨祷了,虽然已经有点晚了。

钟声惊醒了艾格妮丝:“谁把长凳弄翻了?”她边问边向隔断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