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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们给你钱,他娘的可不是要你浪费俺们的时间。”他嘴里叼着根粗雪茄,冲着我咆哮道。

我点点头,伸手向前,摘掉他咬在牙缝中那根点着的雪茄,把它掷离了泡囊。还算走运,那些气泡没被引燃。“野鸭会闻到烟味的。”我对他说,毫不顾及他那张开的血盆大口和通红的脸。

我马上滑到动力器具上,把他的隐蔽浮体拉进露天的沼泽地中。自我刚才的旅程之后,沼泽地表面已经再次覆满了红橙相间的水藻,我的胸膛从中开辟出一条小径。

赫瑞格先生抚弄着那把昂贵但无用的能量步枪,眼睛一直瞪着我。“小子,他娘的给俺注意你的烂嘴,要不俺来替它把把关。”他冲我嚷道。身上的雨披和变色狩猎上衣敞开着,让我得以看见他脖子上挂着的一条金光闪闪的圣神双交十字架,胸部靠上位置还有一条真实十字形的红色条痕。赫瑞格先生是名重生基督徒。

我没吭一声,默默地把他的隐蔽浮体安置在河口左边合适的地方。现在,四个神射手都能朝池子的方向射击,而不用怕误伤对方。安置好后,我终于开口道:“把帆布裹在身上,从小缝中朝外看。”同时解下动力器具的绳索,把它系在一块茶马根上。

赫瑞格先生咕哝了一声,但还是没去动伪装帆布,那块布依旧卷在圆顶的木棒上。

“先别急,等我放好诱饵再射击,”我对他说,同时给他指了指另外三个射击地,“别朝河口开火。我会把小舟拉到那儿,同我的狗待在一起。”

赫瑞格先生默不作答。

我耸耸肩,涉水回到小舟旁。依姿依旧坐在我叫她候命的地方,但从她紧绷的肌肉和闪光的眼神来看,她内心正如一条小狗狗般雀跃。爬上小舟之前,我揉了揉她的脖子。“好姑娘,再等会儿。”我柔声说道。安坐的命令撤销后,她马上朝船头奔来,而我则开始拉着小舟朝河口前进。

辐射蛛纱已经不见,随着黎明前的光线凝结成乳状的晨光,流星雨形成的天纹慢慢褪去了。泥滩边,昆虫奏起的交响乐和两栖蟛的呱呱叫声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晨的鸟鸣声和雀鳝偶尔涨起战斗毒囊时发出的咕隆声。东方的天空正慢慢转深,幻化成白日的湛青色。

我拉着小舟,涉过丛丛树叶,示意依姿待在船头别动,然后从横坐板底下拿出四只假鸟诱饵。此地的岸线地带覆着一层非常薄的冰,但是沼泽的中部依然畅通无阻。我把诱饵安放在那儿,临走时把它们一个个激活。这里的水非常浅,仅仅齐胸高。

我回到小舟,躺到依姿边上,藏进隐蔽的叶丛中,恰在这时,野鸭飞来了。依姿首先听到了它们的响动。她的整个身体突然紧张起来,鼻子上探,似乎能顶着风闻到它们的气味。一秒钟之后,传来翅膀的轻微扑扇声。我向前挪了挪,从纤柔的树叶中朝外窥探。

在池子中央,那些诱饵正在游动,清理着身上的羽毛。其中一只拱起脖子,引吭高歌,就在此时,一群活生生的绿头鸭出现在南部的林木线上方。其中由三只鸭子组成的飞行小队从大队伍中脱离而出,张开翅膀缓缓减速,沿着无形的轨道往下朝沼泽地滑去。

我感觉到了惯有的兴奋感,每逢这种时刻,我总会产生此种感觉:喉咙干涩,心怦怦直跳,似乎即将停跳片刻,然后是明显的痛楚。我一生绝大多数时间生活在偏远地区,观赏着自然,但如此美景,总会触动我的心灵深处,我找不到言语来形容。除了我,依姿也如乌黑的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僵坐在那儿。

就在那时,枪声响起。三个带着霰弹枪的人马上持续不断地开火,一颗子弹甫一射出,便立马开始下一击。能量步枪则发出光束,横扫过沼泽地,在晨雾中,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束狭长的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