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第3/5页)

德尔卡萨尔起身走到楼上的酒吧里,找了张桌子坐下,俯瞰着主厅。贝利撒留紧随其后。轮盘赌的咔嗒声、下注声、发牌员的叫牌声,以及欢呼声和叹息声,嘈杂地传到酒吧上来,与经久不息的背景白噪声混在一起。

“医生,我一直想跟您谈谈。”贝利撒留用英西语说道。

德尔卡萨尔审视着贝利撒留。德尔卡萨尔的眼睛里肯定有增强模块,却看不到那种标志性的微光闪烁。他装的一定是最昂贵的那种,可以无须视网膜中介,直接输入信号到大脑的视觉皮层。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阿霍纳,”他说,“我上次在赌场见到你的时候,你还不过是个孩子。我不记得跟你说过话。”

“您说得不错。”贝利撒留从侍者那里要了一杯酒,走近德尔卡萨尔的桌子。

“你是个量人,”德尔卡萨尔说,一边眉毛因为好奇而扬起,“不过不算一个好量人,因为你跑到这里来,跟我们这些人在一起。”

贝利撒留向医生敬了一杯酒,说道:“量子神游里面有诸般妙处,却唯独缺了两样:苏格兰威士忌和女人。”

德尔卡萨尔笑着举了举自己的酒杯。“神游能帮你打牌吗?”他问道。

“各种量子感知汇总在一起,经常会给出反直觉的结果,所以你没有看到投资者挤破了阁楼的门槛,冲进来朝我们大把砸钱。”

“那我想知道,你干吗还在这儿跟我讲话呢?”德尔卡萨尔慢慢地说,“十年前,你跟威廉·甘德是搭档。”

“你的消息很灵通。”

“为了找到对路的情报搜集服务,我花了不少钱。”

“我有一阵子没跟甘德合作了。”

“他现在在监狱里,”德尔卡萨尔说,“我猜他骗错了人。”

“我现在做非主流艺术品生意。”

“是吗?”德尔卡萨尔说,“可我不觉得你来这儿是要卖给我艺术品的。”

“我很仰慕你的工作。我手头有一个项目,可以发挥你的技能,而且我付的报酬要远超市场行情。”

“好的遗传学家多得是。”德尔卡萨尔说。

“没有能做我这个活儿的。”

德尔卡萨尔眯起眼睛。“也许我们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他说,“我在赌场有一间长租房。”

贝利撒留跟着德尔卡萨尔走出大厅,经过几家餐馆,来到一处小桥流水的所在。水中的睡莲和鱼儿都能生物发光,荧光点点,炫耀着主人的财富。贝利撒留的大脑开始探寻各种模式。闪烁的生物光对力学扰动没有反应。植物和鱼类在不同颜色的小瀑布中发着荧光。这些图案很漂亮,但也充满了信息。这个生态系统中隐藏着简单的信号转导,不过在其他的旅游者眼里只是一个灯光秀。这肯定是德尔卡萨尔的作品。其中隐含的信号是什么呢?

两人来到一座花园,里面都是如水银般闪耀的透明植物,沿着一个烧结风化壤堆成的小斜坡向上攀缘。另有一个里面栽种着硬叶植物的楼梯井,通往一个阳台。

“你的作品?”贝利撒留问道。

“拉努瓦的目标是成为全文明顶级的赌场之一,”德尔卡萨尔说,“所以需要有独一无二的美景。”

“这些叶子,”贝利撒留用手指轻轻抚摸叶子,测试其硬度,“是玻璃做的?”

“我插入了嗜极细菌(2)的基因,它们能分解硅酸盐,”德尔卡萨尔说道,“我还照搬牡蛎用来生长壳和珍珠的方式,设计了硅酸盐承载系统和矿物沉积通路。这些东西脆弱而美丽,但没有像量人那么复杂。”

“你是量人项目的崇拜者吗?”

“我崇拜的是项目中体现的技术,”德尔卡萨尔说,“而不是项目的目标。”

“这一点我跟你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