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跋涉 10 新联合(第2/5页)

“派珀和佐伊飞刀的本领是你教的?”我问。

她点点头。“现在你看着我当然不会这么想,但我曾经能够用飞刀劈中五十码外的一颗樱桃。”

我曾见识过佐伊和派珀的飞刀绝技。原来那些杀人的技巧来自莎莉,我不知道这是一种天赋还是一种负担。

*

饭后,等莎莉把赞德安顿好,我们告诉了她自由岛被攻击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我们所能知晓的议会关于消灭欧米茄人的计划。她不时认真地询问我们细节。在我们给出答案时,她偶尔闭上眼睛倾听。每次当我开始怀疑她是否已经睡着时,她都会突然睁开双眼,像猫头鹰一样盯着我们,提出另一个问题。她的问题都很明确,经过深思熟虑,比如我们多久以前见到被烧毁的安全屋,在避难所见到几名守卫,离开死亡之地后遇到多少次巡逻队,关于将军和改造者的同盟关系,主事人都说了些什么。

她去卧室睡觉时已经到了午夜时分。我们在火炉旁铺开毯子躺下。我尽量不去想,我们和大海之间只隔着一道薄薄的木板。莎莉和赞德睡觉的屋里没有声音传出,但透过紧闭的房门,我能感觉到他脑海里乱糟糟的。终于入睡之后,我梦到吉普漂浮在水缸中。接着我突然醒来,心中的悲伤感浓重至极,如同充盈他耳朵和嘴里的浓厚液体。这让我陷入沉默当中,无法说出任何言语,甚至连尖叫也不能够。我努力调整情绪,待呼吸平稳后站起身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的小窗户前。从这里望出去,悬崖和树林尽收眼底。

“我们不需要人放哨,”派珀低声说,“潮水要到黎明时才会退去。就算有人乘船来,岸边也有机关埋伏。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吧。”

“跟这个没有关系,”我说,“我只是睡不着。”

他穿过房间,小心翼翼地从佐伊身旁跨过,站到我身旁看着窗外。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佐伊翻了个身,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声。

“你需要休息。”他说。

“不用你担心我,我又不是老太太。”

他轻声一笑。“莎莉是老太太,我也不敢担心她。”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总是犹豫踌躇,忧心忡忡。”

“我在为你着想。吉普以前不是这样做的吗?”

我没有回应。

“有人在关注你,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他说。

当我想到有人关注我时,能想起来的只有神甫,还有她无情的审视。

“我不想有人关注我,”我说,“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我看到你在惩罚自己,”他安静地说,“你不用为已经发生的事弥补些什么。那不是你的责任。”

我往他身旁凑了凑。我不想让佐伊听到我们的谈话,但我的低语声就像肥肉在锅里一样哧啦作响。

“我不必弥补哪件事?死在自由岛的人们?困在新霍巴特的人们?用生命来挽救我的吉普?还是因为扎克而受难的每个人?或者你有本事,给我一张有魔法的免死金牌,让他们都不必受难?”

这次轮到他发怒了。“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他说,“这一切并非都跟你有关,甚至也无关扎克,他连议会大权都没掌握,现在将军才是真正管事的。而且,这是一场战争。死在自由岛上的人,很清楚身在抵抗组织会有什么风险。而且到了最后,就算是吉普也做出自己的选择。你觉得自己大公无私,把一切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只说明你太傲慢自大了。你这样虐待自己,不断自怨自艾,对他们或者任何人又有什么帮助?”他的身体倾向我,但我不敢面对他注视的目光。“这是你的生活,”他总结道,“而不是你的生活造成的余波。”

我希望他是错的。如果我还能恶狠狠地回复他,那将会容易许多。然而他的话在我脑海回荡,像牙痛一样无可否认。余波,这个词说得太对了,不是在生活,而是在旋转。我从导弹发射井里摇摇晃晃地爬出来,如今我仍然在摇摇晃晃,不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