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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就很喜欢认识新朋友,他们父子俩的感情真好,我看了挺感动的,这在英格兰应该不太常见。”

“马图林很疼儿子,他的性格可奇特了。他刚才提到的关于客户的事所言不假,好几百位老太太、退役军人、牧师的毕生积蓄都由他经手。我本来想这一定吃力不讨好,但他深受他们信任,并以此为荣。但如果给他碰到一桩大生意,又面对势力庞大的利益团体,他比任何人都来得冷酷无情,不留半点恻隐之心。该是他的东西,他不惜一切都要得到。凡是和他作对的人,他会想办法除掉,而且乐在其中。”

艾略特当天一到家,就向布雷德利太太说拉里婉拒了马图林先生,而伊莎贝尔原本在和闺密们吃午餐,进来正好听到这段谈话,他们也就如实跟她说了。根据艾略特转述的内容,他后来高谈阔论了一番。尽管十年来从未有过正职,而且称得上是轻松致富,但他仍然坚信,做人必须勤勉才行。拉里仅是平凡的青年,无社会地位可言,没道理不依循美国的优良传统。而艾略特凭着自身的真知灼见,深知美国正迎接着前所未有的荣景。拉里眼下有机会从头干起,若能孜孜不倦,四十岁前成为亿万沃尓沃并非难事。届时他若有意退休,搬到巴黎之类的城市,过着上流士绅的生活,并在繁华的森林大街找间公寓,在图兰省乡间买栋别墅,艾略特也不会有半句反对。但布雷德利太太说得更简洁有力,教人难以反驳。

“如果他真的爱你,就该为了你找份工作。”

我不晓得伊莎贝尔的反应为何,但聪明如她,想必了解长辈所言不无道理。她认识的男孩不是为了进入职场在苦读,就是已成为忙碌的上班族。拉里总不会以为,仅凭服役期间的优异表现,就能够度过后半辈子。战争已画上句点,众人身心俱疲,恨不得快点将之抛诸脑后。讨论到最后,伊莎贝尔答应找拉里把事情一次性摊开来谈。布雷德利太太建议,伊莎贝尔应该要拉里载她到玛文一趟。她最近要订制新窗帘,但忘记把抄来的尺寸放哪儿了,希望伊莎贝尔再去量一次。

“鲍伯·尼尔森先生会设宴招待你。”她说道。

“我有更好的建议,”艾略特说,“准备个午餐篮,让他们坐在台阶上野餐,吃完就可以谈了。”

“听起来很好玩。”伊莎贝尔说道。

“悠闲地享受野餐最棒了,”艾略特自满地说,“乌瑟斯公爵夫人曾经对我说,这种情况下,男人再怎么任性,耳根子都会变软,比较容易听话。你打算帮他们准备什么午餐呢?”

“镶蛋和鸡肉三明治。”

“太不像样了,野餐怎么可以少了鹅肝酱。你得先准备咖喱虾,还有鸡胸肉冻,搭配莴苣芯沙拉,佐以我亲自调制的酱料。吃过鹅肝后,可以来份苹果派,算是迎合美国人的脾胃。”

“我看让他们带镶蛋和鸡肉三明治就好了。”布雷德利太太语气坚决。

“噢,那我敢说绝对会失败,到时你只能怪自己。”

“拉里的食量很小,艾略特舅舅,”伊莎贝尔说,“而且我认为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吃了什么。”

“你可别觉得这是他的优点哪,可怜的孩子。”艾略特答道。

但午餐篮终究是照着布雷德利太太的意思准备的。艾略特后来提起那趟郊游的结果,只耸了耸肩,姿态活像个法国人。

“我早跟他们说会失败了,我拜托露易莎把我战前寄去的蒙哈榭葡萄酒放进去,但她偏偏不听。他们只带了一壶热咖啡而已,事情怎么会成?”

原来,当晚布雷德利太太和艾略特坐在客厅时,听到外头车子停妥的声音,伊莎贝尔进了门。天色刚暗,窗帘已拉了起来,艾略特坐在炉边的躺椅上读小说,布雷德利太太则在织着炉档用的花毯。伊莎贝尔没进客厅,便直接上楼进房了。艾略特的目光越过眼镜,看着露易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