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11页)

康妮和希尔达思量着。在威尼斯,总得有条自己的船才好,就如同在陆上要有部自己的汽车一样。

“别墅里有什么船?”

“有一条摩托艇,也有一条平底船。不过——”这个“不过”的意思是:那不是你独占的船。

“你怎么收费?”

大概是一天三十先令,或者一周十镑。【2】

“平常都这么收费吗?”希尔达问。

“便宜,太太,比平常便宜。平常的价钱是——”

姐妹俩想了想,希尔达说:“好吧,明天你来,早上来,咱们安排一下。你叫什么?”

他的名字叫乔万尼,他说他想知道具体在什么时间来,来后说找谁。希尔达没名片,康妮给了他一张自己的名片。他迅速地溜了一眼,那南欧人的蓝眼睛里目光火热,然后又看了一眼,眼睛一亮,道:“啊,原来是尊贵的夫人,是吧?”

“尊贵的克斯坦萨夫人!”康妮说。

他点着头,重复着:“克斯坦萨夫人!”一边把名片悉心地揣进外衣里。

埃丝米拉达别墅离威尼斯很远,坐落在齐奥嘉【3】附近的湖边上。房子历史并不悠久,但是惬意,平台面对着大海,下方是一座大花园,浓荫密布,围墙建在湖边。

这座房的主人是个大块头,有点粗俗的苏格兰人,战前在意大利赚了一大笔钱,战争中因为表现得十分爱国,所以被封了爵。他的妻子是瘦弱苍白、出言尖刻的那种人,自己没有财产可管理,但不幸的是却要管着丈夫,约束他那些肮脏的拈花惹草行为。他是个难伺候的人,把仆人们折腾得够戗。不过自打上个冬天轻微地中了一次风之后,他现在好伺候多了。

别墅里住满了人。除了马尔科姆爵士和他的两个女儿,还住了另外七个人:一对苏格兰夫妇,也带着两个女儿;一位年轻的意大利伯爵夫人,是个寡妇;一位年轻的格鲁吉亚王子和一位还算年轻的英国牧师,他患过肺炎,在亚历山大男爵这里养病,顺便在此做牧师。那格鲁吉亚王子一文不名,但模样英俊,外加厚颜无耻,完全可以当私家车司机。还有,算了,不说他了!那伯爵夫人是个文静的小猫,在什么地方有自己的产业。那牧师是个头脑简单、没什么经验的白金汉郡教区牧师,把妻子和两个孩子留在了家里,算他幸运。古特赫利一家四口是殷实的爱丁堡中产阶级,实实在在地享受一切,什么都敢为,但又不冒丝毫的风险。

康妮和希尔达立即就决定不搭理那个王子。古特赫利一家大概和她们同类,挺实在,但了无情趣,两个女儿正待字闺中等着嫁出去呢。那牧师倒是个不错的人,就是过于谦恭了点。亚历山大男爵患了轻微的中风后快乐起来也显得十分笨拙,可这里聚集了这么多漂亮女人还是让他兴奋不已。他妻子库柏夫人是个娴静如猫的人,总也快活不起来。这可怜的人儿看每个女人的眼神都是那么警觉,这几乎成了她的第二天性。她还时不时地说上几句冷淡刻薄的话,以表示自己对人性抱以全然蔑视的态度。她对下人也是颐指气使,态度恶劣,不过就是表现得不那么张扬罢了,这一点康妮看出来了。她巧言令色,能让亚历山大男爵觉得他自己是这个地方的主子。希尔达则说他脑满肠肥,故作幽默,开的都是无聊的玩笑。

马尔科姆爵士在作画呢。不错,他仍然时不时地想画一张威尼斯湖景,这样的景色与他的苏格兰风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所以一大早他就带着一大块画布划船出去,到他的“点儿”上去。过一会儿,库柏夫人会坐船去市中心,随身带着画簿和颜料。她是个执著的水彩画家,于是家里就挂满了玫瑰色的宫殿、光影暗淡的运河、高耸的拱桥、中世纪的建筑物等等。再晚一些时候,古特赫利一家,那王子,那位伯爵夫人,亚历山大男爵,有时候还包括林德先生,就是那位牧师,会到丽多岛的浴场去,在那儿洗海水浴,然后在午后一点半的时候回来吃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