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要以言语代替行动。(第4/10页)

现代的药物治疗给了我希望,但是我同时也知道,要客观地面对现实,像我这种病,死亡率是很高的。很多人在同样的战争中收获甚微或者根本一无所获:在6到18周之内,多次手术引起的并发症使他们无法体面地生活,生活质量严重降低,然后就慢慢痛苦地死去。

一些朋友和家人认为我的这种想法是非常消极的。但是在我看来,这就是“勇敢地面对自己的缺点”和“直面困难和挑战”。我感觉我要好好想想如何在自己的行动和言语之间寻求一个平衡点。

我的这种想法并没有使我丧失勇气,而是逼着我去考虑所有的可能性,专注于我需要做的事情上,而不是整天大胆地设想。对可能出现的后果产生的恐惧促使我理智地去面对手术并发症,坦然接受病情的恶化,提出有价值的问题,充分认识到自己在这场抗争中要承担的责任,同时帮助我的家人以同样的心态面对我的病情。

我付诸行动了吗?当然。我坚持让医生用纱布填充我腹腔中的空洞,自己更换绷带。我要搞清楚自己每天都输入哪些药物。我尽可能地多读多学,这样我就能对所有的治疗做出自己的判断——绷带厚一点儿还是薄一点儿;这种药用多一点儿还是少一点儿,还是根本一点儿都不用。

为了使这场抗争更人性化一些,我给自己的所有伤口都命了名。那个裸露的伤口叫“布福德”,腹腔内积水区和髋部的刀口叫“布尔哈”。后来,我就把这整个病症都简称为“布福德”。如果我说“布福德”进化了,那么大家都明白,病情又恶化了。

当我最终可以开始吃饭的时候,我的食物每天送来时都是凉的。我并不只是抱怨一下就过去了,而是叫来了医院的餐厅经理,强烈要求其为我们所有病人提供更好的服务——最后他真的做到了。

当我的医疗团队对我说的话不屑一顾,或不肯听取我对治疗的建议时,我会语气坚定地提醒他们说,我也是这个团队的一分子。

采取行动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需要队友。在8月27日那天,克莉丝汀拿来了一条毛巾和一块香皂,鼓励我击退我最大的恐惧——洗澡。这是我25天以来第一次洗澡,因为一想起水流过那片裸露的伤口区会造成的疼痛,我就无比害怕。

我根本就抬不起胳膊,所以就站在那儿,让克莉丝汀用一块儿布轻轻地擦洗我的身体。“好了,抬起腿。”我想象着我们俩在生活中会对彼此说这句话的场景,但是绝对不是眼前这种时候。

洗完之后,她帮我擦干,帮我剥除腿部和脚踝上的死皮(水肿的结果),然后涂上润肤液,给我穿上干净的病号服。之后她在我手术后第一次爬上了我那小小的病床,我们相拥而卧。那是我一生中感到最安全最宽慰的时刻。

那天,是我们第十六个结婚纪念日。

* * *

在一次基础训练当中,我的操练官问我是否有信心通过一次艰难的障碍练习。“但愿吧。”我说。

他冷笑着说道:“这样吧,你到一边儿去,一面‘但愿但愿’地空想,一面动动嘴空谈,然后告诉我,哪个管用。”

等到我自己操练士兵的时候,我换了一种更礼貌的方式来证明,行动的力量远大于语言的力量。我让士兵们用拇指和食指做出一个OK的手势,然后把手势中那个圆圈放在下巴上,但是有90%的士兵反而会把手放在脸颊上。

为什么?因为我在一边示范,一边解释的时候,是把手放在了脸颊上。

他们都在看我是怎么做的,而不是听我到底说了什么。人们通常都是这样。与所有人一样,我的生活中也处处都是行胜于言的事例——这是书本上根本就学不来的。

大约28年前,当我还在预备军官训练团的时候,有一位级别很高的老学员,他留着一头长发,整天穿着脏兮兮的军装。尽管他能力很强,但是在级别较低的同学当中仍然没有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