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死亡与爱情(第4/15页)

“不会的,妈妈。”他的口气既冷漠又轻松,“反正得有人奉陪到底。”

“是吗?是吗?”母亲连着说道,“为什么你要给自己压上这副担子?你能做些什么?它自己会完结的,不需要你。”

“是的,我并不认为我有什么用。”他说,“不过我们都受影响。”

“你愿意受影响?这不是什么好事。它会使你变得举足轻重。你不用呆在家中,为什么不走?”

她说这些话很明显是思考良久的,杰拉德感到吃惊。

“我认为这时走没什么好,妈妈,这是最后的时刻。”他冷冷地说。

“你可要珍重,”母亲说,“照顾好自己,你要做的就是这些事。你的负担太重了。一定要注意,否则你就会陷入困境。

你总是歇斯底里的。“

“我挺好,妈妈,”他说,“不用为我担心,放心吧。”

“让死人去埋葬死人吧,不要把你自己也赔进去——我要告诉你这一点。我太了解你了。”

他没作回答,他不知道说什么好。母亲弯着腰默默地坐在椅子里,她手腕上没戴什么装饰品,很美的白皙的手扶着椅子扶手儿。

“你干不了这事。”她几乎痛苦地说,“你没那胆量。你象小猫儿一样软弱,真的,一直是这样。这位女士今天住这儿吗?”

“不,”他说,“她今晚要回家。”

“那她可以坐单匹马车。远吗?”

“只到贝多弗。”

“啊!”这老女人一直没看戈珍,但她似乎能感到她的存在。

“看来你愿意给自己加重负担,杰拉德。”说完母亲有点艰难地站起身。

“要走吗,妈妈?”他礼貌地问。

“我得上去了,”她又转身向戈珍道声再见,然后她缓缓向门口走去,似乎她不习惯走路一样。走到门口时她向杰拉德默默地抬起脸。他吻了她。

“别跟我走了,”她用令人难以听清的声音说。“我不要你再多走一步。”

他向她道了晚安,看着她走到楼梯口,缓缓地上了楼。然后他关上门又回到戈珍身边。戈珍也站起身向他走去。

“妈妈是个怪人。”他说。

“是的。”她说。

“她有自己的想法。”

“是的。”戈珍说。

然后是沉默。

“你要走吗?”他说,“等一会儿,我去备马。”

“不,”戈珍说,“我想走回去。”

他许诺过要陪她一起沿着长长的、孤独的道路走回去,她希望他这样做。

“坐车回去也一样嘛。”他说。

“还是走回去的好。”她加重语气说。

“是吗?!那我跟你一起走。你知道你的东西在哪儿吗?我去穿上我的靴子。”

他戴上帽子,在晚礼服上罩上大衣,然后他们就走入黑夜中。

“点支烟,”他在雨廊上的角落里停下来点烟。“你也来一支。”

就这样他们吸着烟上路了,路两旁是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树篱笆和草坪。

他想用胳膊搂住她的腰。如果他能搂住她的腰,边走边把她拥向自己,他就可以使自己平衡。现在他感到自己象一座天平,天平的一边正向无底的深渊沉下去。他必须保持某种平衡才行。平衡的希望就在于此。

他看也不看她,只想着自己,伸手温柔地搂住她的腰并把她拉拢向自己。她几乎要昏过去,感到被他占有了。可他的手臂太强壮了,她在他强大的拥力下退缩了出来。她感到自己死了一回,然后他在黑暗中边走边重又把她拢过去。他揽着对方,两个人走着,感到完美的平衡。于是他突然感到自己自由了,完美了,强壮而有英雄气概。

他抬手把香烟从嘴中拔出甩掉,只见黑暗的树篱中亮起一个火星。他现在可以自由地揽住她保持平衡了。

“这就好了。”他得意地说。

他话语中透出的得意之情对她来说就象一剂甜甜的毒药。她此时对他竟是如此重要!于是她吸吮着这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