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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呢?要来我们员工宿舍住吗?柜子什么的都有,冰箱、洗衣机、电视机也都一应俱全,总之临时住一段时间足够了。”

宿舍位于浅草桥,花江所属的事务所在秋叶原,两个区域紧挨着。

“我想问一下,”花江放下筷子,盯着我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那是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眸。在与淳子共同生活的那几年,我时常能够看到她类似的目光。

“我不觉得对你特别好啊。”

“你瞧,专门跑来医院,这就不一般啦。我们不过是礼拜五一起吃了一顿饭而已吧。而且,现在这个时间你不用上班的吗?”

“三天前刚刚一起吃过饭,突然家里着火了,我关心一下,很奇怪吗?换了谁都是一样的吧?更何况,我一直觉得跟你很有缘啊。”

“什么叫很有缘?”

“那个海蛇的水瓮,是你把它带到我的身边,还不止一次,是两次呢。”

重新开始使用水瓮,这才第四天,我的睡眠质量便明显提高了。看来,那种“令人惊奇的效果”并非心理作用。

“第一次是卖东西,上次拿给你的不过是样品。又不是我的功劳。”

趁炒苦瓜上桌,我暂时截断话头:“先不说了,吃饭吃饭。”

“行吧。”花江点头。

吃完饭,我们离开餐厅,还不到十二点。在圣桥十字路口叫了出租车,从这里去浅草桥的员工宿舍不到十分钟。

“你不用对我有所防备,”在出租车里,我重复着临出餐厅时说过的话,“我一点别的什么企图都没有,刚才我也说了,我对女人没有兴趣的。”

出租车在本乡大道右转进入外堀大道,再沿昌平桥、万世桥、秋叶原车站,顺着神田河岸行驶,不久便到了浅草桥。

若说对女人没兴趣,大部分人都会想到那方面去。当时,大大咧咧的花江却只是“哦”了一声,反应极其冷淡,还以为她会直接问我是不是同志呢。

“总之百闻不如一见,我们现在就去员工宿舍看一看吧。”我极力主张立刻就动身。

出租车在位于江户大道的浅草桥站东出口停下。顺着久月、秀月、吉德等著名人偶老铺总店往下走,有一幢名为下岛浅草桥5号楼的大厦,德本产业的员工宿舍就在这幢楼的正后方。

这是上上任总经理德本京介购入的多幢大楼之一。

为了维护与建材客户的关系,这些物业多半是在相熟的建筑公司和开发商推荐下购入的,泡沫经济破裂后全都沦为负资产。京介死后,他的太太美千代继任,看准时机分多次变卖物业,现在所剩的仅有这幢浅草桥的员工宿舍。

这幢公寓楼共五层,房龄三十五年,从一开始就是员工宿舍。三年前进行了整体改建,最初目的不是抗震,而是原本单身宿舍和家庭宿舍各占一半的房间比例,已然不符合当下的需求。

从宿舍乘坐总武线去水道桥只要三站,还能步行前往浅草,交通十分便利。但好几年前,几乎不再有携家带口入住宿舍的员工,而单身宿舍的名额总是爆满,工会认为应当将针对家庭的套房拆分成适合单身员工居住的房型,并再三提出改建要求。

大楼已建成三十年,也差不多是时候对内部管线和装修进行翻新了,公司遂决定劳师动众整体改建。

十年前,与淳子离婚后,有一段时间我也住在这里。

差不多同一时期,我从董事升任总经理,继续住员工宿舍恐怕不成体统,于是住了不满一年就搬到了现在位于两国的公寓。说实话,我是愿意一直在浅草桥生活的。

我跟淳子还有舜一住在千駄谷,街道的风貌跟浅草桥截然不同。小时候我一直住川崎赛马场附近,跟这里颇有几分相似,感觉亲切而舒适。

由于突然被委任为总经理,我不得不向前看,浅草桥这片散发庶民气息的土地,能给予我重新开始生活的勇气,对当时那个无路可退、异常脆弱的我来说,会是何其重要的心灵上的支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