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2/3页)

明苏在他面前蹲下,华贵的衣袍堆在地上,弄脏了,她全然不曾在意,看着卢元康,道:“我要另一份供状。”

“什么供状?”卢元康反问。

“你当年受何人指使,诬告郑太傅意图篡位?”

卢元康的脸色瞬间惨白,眼中瞳孔一缩,望着明苏,双唇颤抖。

“你很知趣,知道证据确凿,抵赖不过,干脆直接招认,以图从轻发落。既然这般知趣,不如再知趣些,将旧事都招来,再换个从轻发落。”闵尚书说道。

卢元康听到他的声音,突然惊醒了一般,高声道:“闵大人,你怎么敢?你可是不要命了?”

闵尚书站在明苏身后,淡淡道:“不牢卢大人操心。”

玄过端着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纸笔与一盏小小的青灯,放到卢元康面前。

卢元康低头看着这些纸笔。

明苏道:“写罢,写了家眷可活。”

半个时辰后,明苏走出大牢。

牢中阴暗待得久了,一到外头,竟觉阳光刺目,她抬头看了看天。

闵尚书常来牢狱的,倒是习惯了,也随她一同朝天上看了一眼,道:“臣为殿下效命已有一年,这一年来观殿下行事,颇觉迷惑,直到如今才明白了殿下的胸襟。只是供状易得,翻案却难,殿下当真想好了?”

“十五年前,郑太傅在太学设讲坛,为天下学子传道讲学,但凡有求学之心者,皆可入太学听讲。讲坛一设便是一月,万千学子自四方涌入京城,只为听太傅一句教诲。一月后,郑太傅在万千学子之中选了八人收为弟子,给这八位弟子讲了一年课。一年之后,这八名学子或参与科举,或返回乡里,都没什么惊起什么大波浪,故无人留意。”明苏答非所问,缓缓道来。

闵尚书一怔,低头笑了一下:“陈年旧事,不想殿下却知之甚清。臣以为一年前是臣寻上了殿下,不想却是殿下选中了臣。看来殿下当真想好了,也准备好了。”

朝中人人都在站队,三皇子、五皇子都与郑氏无干系,不可能为郑氏翻案,他千思万虑,选中了与先皇后有母女之情的信国公主。他还记得那日入公主府一切顺畅,他没说几句,便得到了公主的信任。那时他还觉公主太过轻信,怕她成不了大事。但这一年来,公主从无吩咐,他便干脆先旁观一阵,来日再做打算。

这一旁观,就到了昨日,公主遣人吩咐,要他做好准备,她今日要来大牢,向卢元康讨一份供状。

现在全部明白了,不是公主轻信,而是她早就选中了他,在等他上门。

见他想明白了,明苏笑了笑,往车驾行去。

闵尚书跟在她身后,忽然有了更高远的志向。明苏登上车驾,闵尚书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道:“除了为旧案洗冤,殿下还要什么?”

洗冤是势在必行之事,但洗冤之后呢,他忽然想要一个长远打算。

明苏一手搭在车门上,听他这声问,她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闵尚书目光炯炯地回视。明苏笑,微微俯身,凑到他耳畔,道:“孤要这天下。”

闵尚书一震,退后一步,跪在路旁,高声道:“臣恭送殿下。”

明苏挑了下眉,走入车中。

车驾前行,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

明苏坐在车中,没有了方才的神采飞扬,她耷下眉眼,垂下头,低声道:“我要你回来。”

这一夜,明苏又梦到郑宓了,大抵是得到了卢元康的口供,有了进展,这梦甜得很。她梦见郑宓回来了。

没头没尾的,不知她是自己回来的,还是她寻见的,只知是在仁明殿中,她坐在仁明殿的大殿上,笑盈盈地望着她。

明苏赶紧过去,对她说:“我得到卢元康的供状了,他承认当年是受人指使,给出的证据也全是捏造的,太傅谋反,从一开始就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