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4/5页)

一个穿着医院白色外袍的女人向他敬了个礼,他心不在焉地回了个礼。女人说:“范德姆少校,对吧?”

他停下来看着她。板球比赛时她在一旁当观众。现在他想起她的名字了。“阿巴斯诺特大夫。”他说,“早上好。”她和他年龄差不多,高挑,冷静。他想起来她是个外科医生——即使是在战时,这对一个女人来说也是非常不寻常的——她还享有上尉军衔。

她说:“你昨天打球很卖力。”

范德姆微笑着说:“我今天可是腰酸背痛。不过我玩得很开心。”

“我也是。”她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充满了自信,“你星期五会来吧?”

“哪里?”

“联盟的招待会。”

“哦。”盎格鲁-埃及联盟是一个由无聊的欧洲人组成的俱乐部,偶尔会举行招待会,邀请一些埃及客人,以此证明自己名副其实。

“我很乐意去,什么时间?”

“五点,喝下午茶。”

范德姆的兴趣是职业使然。在这种场合,埃及人会打听关于军队的小道消息,而这些小道消息有时包含着对敌人有用的信息。“我会去的。”他说。

“好极了。到时候见。”她转身离开。

“我很期待。”范德姆对她的背影说。他看着她走开,猜想她在医院的袍子下穿了什么。她苗条、优雅,镇静大方。她让他想起他的妻子。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并不打算组织板球练习,也不打算把阿斯尤特谋杀案置之脑后。博格可以滚一边去了。范德姆要工作。

首先他又和纽曼上尉通了话,告诉他要确保把阿历克斯·沃尔夫的形貌描述尽可能广地传播开来。

他给埃及警方打了电话,确认了他们今天会检查开罗的酒店和小旅馆。

他打给战地安保,这是战前运河防卫队的一个部门。他要他们这几天增加抽查身份证明的频率。

他通知英国财政部门要特别留意假币。

他建议无线监听部门留意本地新出现的无线电信号。他还飞快地想象了一下,如果那些技术员终于破解了通过监听广播确定发报机位置的难题,那该多么有用啊!

最终他叫来一个手下的中士,派他去拜访下埃及为数不多的那几家无线电商店,要他们汇报所有能用来制造或修理无线发报器的零件或设备的销售情况。

然后他就到橄榄树别墅去了。

这栋房子得名于街对面的一个小公园里的几株橄榄树。眼下正是花季,白色的花瓣像粉尘一样飘落在棕黄的枯草地上。

房子四周围有高墙,墙上嵌了一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范德姆踩着突起的装饰部分翻过大门,落在墙内。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大院子里。四周那些刷成白色的墙都已污迹斑斑,墙上的窗户都被斑驳的、闭合的百叶窗挡得死死的。他走到院子中央,看着一座石头砌成的喷泉。一只绿色的蜥蜴飞快地爬过干涸的水盆。

这地方至少一年没人住过了。

范德姆打开一扇百叶窗,打破玻璃,把手从洞口伸进去把窗户打开,翻过窗台爬进了房子。

他走过那些阴暗凉爽的房间,心想这里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欧洲人的住所。墙上没有挂着打猎的照片,没有成排整齐的、封皮鲜亮的阿加莎·克里斯蒂和丹尼斯·惠特利小说,没有从梅普士家具店或者哈罗德百货进口的三件套家具。相反,这里只有宽大的衬垫、矮桌以及手工编织的地毯和挂毯。

他在楼上找到一扇锁上的门。他花了三四分钟才把门踢开。门背后是一间书房。

房间干净而整洁,有几件相当奢华的家具:一张宽大的天鹅绒矮榻、一张手工雕刻的咖啡桌、三盏与之相配的古董台灯、一块熊皮毯子、一张带着漂亮嵌饰的书桌,还有一把皮质扶手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