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5页)

萧煜疑心她是在借酒装醉,不然,怎得任他喊破喉咙她都不肯出声,她爹只喊了一声她就出来了。

敢情是只怕她爹着急,不怕他着急。

谢润上前把音晚从大石上拉起来,心疼地问:“你跑到这里做什么?”

音晚透出微醺之色,身子晃悠悠,嗫嚅:“太吵了,我想清静一会儿。”

萧煜想起刚才荣姑姑跟他说,那些侍女里有几个年轻浮躁的,摆弄花叶时随口侃了一两句外面的光景,说道:“荆南高氏财大气粗,为了让自己姑娘在新帝面前一瞥惊鸿,特意请人缝制了雀翎留仙裙,裾底缀满南海珍珠,行走时若姮娥仙姝,浮光流漾。”

萧煜将让她醋一醋的想法抛诸脑后,去握住她的手,笃定道:“你别听旁人胡说,没有的事,我正着人修缮昭阳殿,今天就带你进未央宫,以后我们好好地过日子,我断不会让旁的女人来烦你。”

音晚拂开他的手,往谢润身边靠一靠,皱眉:“不。”

萧煜按捺下火气,耐着性子与她说:“那你想怎么样?想一辈子住在王府里吗?别忘了,你是皇后。”

音晚仰起头,可怜巴巴看他:“我想走。”

萧煜道:“不行。”

她神色怔怔,须臾间眼眶溢出泪花儿,莹亮湿润,娇弱哀戚。

萧煜看了她一阵,从袖中摸出帕子想给她拭泪,却见她满是抗拒地向后躲闪,一直躲到她爹的身后。

谢润挡住萧煜,道:“容臣单独与女儿说几句话。”

萧煜目光紧落在音晚身上,看她乖乖地跟着谢润,往假山深处的沟壑间走去。

谢润压低声音与音晚说了几句话,安抚似得拍了拍她的手背,面含不舍却又克制地把音晚送回萧煜身边。

他揖礼告退。

音晚落寞地目送谢润走远,又坐回她方才坐过的大石。

萧煜撩袍坐到了她身边。

不得不说,音晚是很会选地方的。此处不光隐蔽,景致亦甚佳。

天光云影,老松柔树,空中氤氲着落雨后的湿气,偶有微风吹来,拂动衣袂翩翩,颇有些闲雅情调。

萧煜举起瓷盅灌了口酒,心绪沉静下来,握住音晚的手,柔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音晚低垂着眉眼,没有挣开他,一副温柔顺从的模样,默了许久,她道:“坠子的事你查清楚了吗?”

萧煜蓦然一怔。

音晚忧郁低语:“我爹说你心里有数了,会查清楚的,那你什么时候能查清楚,能还我清白?”

萧煜曾经在登基后,于百忙之中抽空去了趟小别山。他没惊动乌梁海和陈桓他们,只带着陆攸去的,让陆攸详细跟他说了当时的情形,把有关方位一一指了出来。

他认为谢润的判断是对的,那些人应当就是认识陆攸,不想再跟他正面冲突,才专等着谢兰亭落了单出来行动。

若当真是这样,嫌疑最大的就是他麾下那些昭德旧部,而这项猜测一旦成立,那白玉髓坠子的事情便更加疑点重重,用心险恶。

可萧煜只能到这里。既不能惊动他们,更不能摊牌审问他们。

他初践帝祚,权位不稳,危机四伏。

谢氏、善阳帝的旧臣、藩将、边贼……敌人数不胜数,而他所能依仗的便只有这些曾随他出生入死的昭德旧部。

若这个时候君臣生隙,无异于自断臂膀,自毁前路。

未央宫内,祸起萧墙,兵戈相向的故事从未断过。若将他们逼急了,让他们以为自己要食言,不肯将位子传给伯暄,极有可能会铤而走险,为了伯暄一战。

若有一日,这些对四哥忠心耿耿的旧部站到了他的对立面,竖起的幡帜还是伯暄,宫墙内再上演一番挚亲相残的戏码,九泉之下,四哥不会安息吧。

这里面还牵扯着朝政、帝位。

萧煜轻轻叹息,搂住音晚,道:“再给我些时间,等我将位子坐稳,我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