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占卜(第2/3页)

皇后见他悬腕蘸墨,落笔极稳,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忍不住赞了一句:“曲司天写得一手好字,倒像是个世家子。”

曲沉舟手下笔锋不停,淡然应道:“娘娘谬赞。”

片刻后,花草笺被呈上来,写了两个字——凤和。

不过是普通的吉利话,倒是应景。

皇后心中的重石终于落下,一笑道:“听皇上说起,曲司天能知吉凶,怎的只用这两字来含糊本宫?”

“回娘娘,”曲沉舟垂手站在原处,答道:“臣不敢说能窥看天机,只能依着这双眼能见些卦言,若无卦言,便是和乐,不敢含糊娘娘。”

他是皇上指派信赖的,皇后不好多说,宫人便引着他去柳贵妃面前。

同样平静的对视,两人中间像是完全没有隔着什么似的。

曲沉舟再次提笔,这次花草笺上多了几个字——六月初六,云遮月。

皇后坐得近,瞟了一眼,问道:“曲司天,这卦是什么意思?”

所有目光都聚在柳清如身上,这一卦明显是应在这个胎儿身上,云遮月也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话。

别人说倒还好,这几个字从曲沉舟笔下写出,总像是带着点火|药味似的。

柳清如拈着那花草笺,浅浅一笑:“六月初六,倒是巧了,太医说,这孩子该就是六月出生的。敢问曲司天,可是有什么说法?”

“恕臣愚昧,”曲沉舟躬身:“臣只敢卜卦,不敢解卦,还望两位娘娘恕罪。”

“不敢解卦吗?”皇后对这话似是很感兴趣,嗤笑一声,问道:“曲司天对皇上也是这样说的?本宫听说的可不是这样。”

曲沉舟拱拱手:“皇上对臣宽厚仁爱,纵容臣口无遮拦,臣便斗胆尝试猜测。若是娘娘不怪罪……”

皇后嘴角的一丝微笑还没浮起,又听他说:“烦请娘娘得皇上口谕示下,臣自不敢推脱。”

这话便明摆着是拿皇上做靠山——想要他乖顺听话,也要问皇上同不同意。

可事实就是如此,司天官从来为皇上近身侍臣,只听从皇上一个人的命令。

且不说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卜卦灵验,只要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人敢越过皇上,让司天官做些什么不应该的。

皇后没想到这一拳像是打进棉花里,四周各怀心思的目光都像是在看戏,等着她因为曲司天再跟皇上大闹一场,只能忍下这口闷气。

她正要摆摆手,让人继续,便见柳清如抖了抖花草笺。

“曲司天的字倒是不错,看着好眼熟。”

相比于皇后,柳清如的这话倒更让众人侧目。

这宫墙里,若是有一个人,可以堂而皇之地找曲司天的麻烦,那就只有身怀龙子的柳清如了。

更何况,谁不知道曲司天和柳世子之间的龃龉。

柳清如爱弟心切,又得了这么个卦,不可能会不做声地忍下来。

曲沉舟转向柳清如,低眉顺目,与回答皇后时同样的平静:“回娘娘,是世子教的。”

“重明对你真是足够用心,”柳清如笑得浅淡,眉目含霜:“也亏得如此,曲司天小小年纪,口齿伶俐,上得了台面,带出去也不丢人。”

曲沉舟的眉睫闪动几下,垂目道:“谢娘娘夸奖。”

“谢我么?”柳清如指点他似的:“教你的人可不是我。不过我们家重明也是年轻不懂事,还不知道,一个人的容貌和谈吐远不及品性要紧,就算是个贱籍,也该知道礼义廉耻四字。”

屋内一片寂静,连皇后也眉目含笑,并不插话。

曲沉舟静静站了片刻,眼角似是微微泛红,没有与柳清如对视,只抿了抿嘴,轻声答:“世子倒是教过我,未经人苦,不劝人善,贵妃娘娘知道这话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这语气柔和,可话里的意思却带锋带刺的,还从没人敢这样对柳清如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