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身份互换(第2/3页)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赶回家——之前她在车站给男朋友打电话时骗他自己还在外地不能回家——她想制造些情人之间的小惊喜,却没想到不过是给了自己一个惊吓。

捉奸在床的戏码只在书中、电视上看到过,所以当她悄悄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她一度以为是自己走错了房间——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床上的两人亲密地合抱成一个加粗的“I”。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之前自己的那通电话,让他们睡得异常安稳,就连她不慎将钥匙掉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响声都没能将他们惊醒。

床前摆着一双匡威新款白色球鞋,和她脚下的一模一样,她伸脚比了比,发现连大小都差不多。借着朦胧的壁灯灯光,她打量着睡梦中的女子,她和自己一样也有一头海藻般的长鬈发,巴掌大的小脸在粉紫色的灯光下显得柔美异常。嗬,凌彻连偷情都找与她相似的女子,只是到底自己是替代品还是睡床上的女人才是替代品?

而那张脸的主人,她认识,记得她们是在凌彻工作的“金碧辉煌”重逢的,她猫一样窝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看着她媚笑:“我记得你,胡思遥,好久不见。”

胡思遥是有点担心她说出一些事,不过,也不是特别担心。孤儿院里的事情不会那么轻易败露的,因为涉及的人太多,盘根错节,只怕还没有传开,刘芳菲就得丢了小命。再说,从孤儿院里出去的人,除了她和林誉,估计没有人能准确说出它的具体位置。每个人出去之前,根本不知道今后会面临什么,而在孤儿院时,又怎么想得到自己今后的遭遇?到了学龄年纪,老院长会给孩子们在村里的民办小学报个名,低学龄时每学期还会去报到几次,再大些,只是报名,几乎不让他们出去了,由惠姨在孤儿院里教他们。学校知道是孤儿院的孩子,也懒得管他们来不来上课。他们跟外界的接触少之又少,又都只是孩子,哪里懂得多少?老院长虽然丑陋,对他们的态度都还不差,在有限的思维里,哪里想得到自己今后可能会面对的险恶?

刘芳菲不知道是胡思遥暗地里帮助她脱离那个会所的,而胡思遥这么做,大半不过是为着曾经一起成长的情谊,她毕竟算是她曾一心一意对待的“妹妹”;还有一小半是愧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母亲的疯狂计划,小菲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

不过,她当时不知道刘芳菲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刘芳菲从“金碧辉煌”出来后,工作还是同样的性质,唯一的不同是不再受人控制。

两人私下里几乎没有碰过面,各自过着自己熟悉了的生活。童年时如胶似漆的画面,像年代久远残损剥落的壁画,面目全非,再也无法修复。她什么时候和凌彻好上的,胡思遥真的不知道。当然,她有足够的自信,撇开长相不提,毕竟,小菲的职业实在是……但她忽略了最重要的,这个女人对付男人,比她有手段多了。

这样的事,胡思遥不是没有经历过。她活了近三十年,一直都在不断失去,次数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了——早有了免疫力。尽管如此,她心里还是感到一阵疼痛,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心情,悄悄地自曾经属于自己的甜蜜小窝退了出来。

温暖的泰迪熊不要了,钥匙不要了,她甚至褪下去年生日时两人买的对戒摆在床头柜上……是的,一切都不要了,她安静地抽身走得干干净净。

楼梯间十五瓦的白炽灯泡发出微弱的光亮,昏暗得几乎看不清地面,空气里依然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便溺味。

这座城市里最最破旧的老式贫民公房,物管处的电话永远都响到最后一声才有个脾气古怪的老大娘接起,不管你家是停电、水龙头漏水,还是下水道堵塞,她都不急,从住户申请报修到专业人员上门修理只怕得等上大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