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赫塔尔的学校(第4/6页)

穆赫塔尔欢迎志愿者前往她的各所学校教授英文,只要有人愿意全心投入待上几个月,她就会提供免费食宿。我们无法想象还有什么地方比这儿更能积累丰富的学习经验。

穆赫塔尔也创办自己的救援团体“穆赫塔尔·马伊妇女福利组织”(Mukhtar Mai Women's Welfare Organization),开通受虐妇女24小时热线,设立免费的法律救助中心、公共图书馆以及暴力受害者收容所。设立收容所是必要的,因为随着穆赫塔尔名声越来越大(部分原因是她投拍了一部每周播出的电视剧),全国各地的妇女开始出现在她家里。她们搭巴士、出租车、人力车或是走路过来,通常连车费都没有。司机逐渐明白,要是他们载着一名哭哭啼啼的女人来到穆赫塔尔家门前,穆赫塔尔就会给车费。同时,穆赫塔尔还利用她的名望来敦促警方、新闻记者和律师帮助受害者。穆赫塔尔说话时并无世故老练或学问渊博的模样,但是她努力不懈、效率极高。脸部被硫酸毁容或鼻子被砍掉的女人来向她求助时(砍掉鼻子是“不安分”或“水性杨花”的女人所遭受的传统惩罚),穆赫塔尔就给她们安排整形手术。

慢慢地,穆赫塔尔自己也在改变。她学习了巴基斯坦官方语言乌尔都语,现在已经能够流利地表达。我们初次拜访米尔瓦拉村时,她每次踏出家门都要请示父亲或大哥;但是当她招待大使时,就没办法维持这样的程序,于是她开始自行出去。当时这让她大哥非常不满(她父亲及弟弟很钦佩她,所以并不阻拦她),于是对全家人施压。一度,大哥语出威胁,表示她如果不听话就要把她杀掉。然而,大哥的威吓阻止不了那些来到他们家门前向穆赫塔尔求援的落魄女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吃掉了家里的食物、霸占了屋外厕所。大哥后来软化下来,他也被这些访客的故事触动了。虽然不太情愿,他也承认妹妹所做的事非常了不起,而时代也在改变。

穆赫塔尔以前总是把脸部和头发全部包住,只留一条细缝给眼睛。在美国接受表彰的宴会上,男性已事先获知不要跟她握手、拥抱,或是亲她的脸颊(这是最可耻的)。但是大约一年之后,穆赫塔尔不再那么在意她的头巾,而且开始与男人握手了。信仰对她来说依然非常重要,但是她发现即便解下头巾,世界也不会停止运转。

穆赫塔尔的名气越来越响亮,政府开始施威打压。穆沙拉夫依然因她“丢尽了巴基斯坦的脸”而愤愤不平,情报机构不断找她本人及其支持者的麻烦。法院还以明显莫须有的罪名向穆赫塔尔的一个兄弟发出了逮捕令。“有一阵子,巴基斯坦政府不给我们发签证,就因为我们拥护穆赫塔尔,跟她很亲近。情报组织在乌尔都语报纸上发文章,指控穆赫塔尔挥霍无度(完全没有这回事),说她是印度人及尼可的走狗,帮助外人危害巴基斯坦。一些上流阶层的巴基斯坦人原本同情穆赫塔尔,但现在则对她嗤之以鼻,认为她是没文化的乡下人,根本不配得到国外的礼遇。他们全然接受了加诸她身上的诽谤,认为她嗜钱如命又爱出风头,呼吁我们不要把焦点放在她身上,而应该去关注城市医生和律师。”“穆赫塔尔是出于善意没错,但她只是个乡下人,”一名巴基斯坦人不屑地跟我们说道。这些诽谤都让穆赫塔尔深感挫折。

“我的生死由真主掌握,”她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这点我能坦然接受,但是政府为什么一直把我当骗子和犯人?”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政府计划要置我于死地。”穆赫塔尔补充道。她说这计划就是要杀害或囚禁她,或是通过假造绯闻让她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