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难堪(第3/4页)

言昳见过的低劣男人太多,从亲爹到梁栩道前世的许多编排她的追求者,所以但凡是让她能意识到是“异性气息”的男人,她总习惯性地有一些贬低与厌烦。

哪怕发现对方是个好男人,她也需要时间去克服自己的心理。

但如果是山光远呢?

她似乎贬低与厌恶不起来。

显然他也很窘迫很不好意思,山光远松开按着她手腕的手,扶她坐稳,手一撑马背后头,直接跳下来了。

他闷头牵着马缰,一言不发的往前走。

言昳也垂眼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后腰椎上跟让人拿烙铁顶了似的,耳朵也要涨红了。

俩人就跟西天取经的师徒似的,一个低头牵马,一个垂眼在心里念罪过。

但言昳又觉得,想着山光远是个好发小,对她照顾又包容,真要是一起长起来的男孩女孩,怎么可能遇不上这种尴尬。再说不比她是成熟大方懂得多,山光远应该就是个闷葫芦、愣头青,他自己更觉得难堪和难下台吧。

言昳真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回如此善解人意。

想着今天下肚那好几个螃蟹,她也要给他台阶下。

言昳嗳了一声,趁四下无人,只有远街上有喧闹,小声道:“二十岁嘛,我懂,怎么说——比金刚钻还硬,这也不怪你呀。虽然你内心是个成熟稳重的中年老男人了,但这个年纪就是会起个身,拧个腰就有反应的。”

山光远感觉里头句句话,个个词,都够让他五雷轰顶,内心崩塌。

她怎么就什么都懂了?

他怎么就成老男人了?

什么叫起个身、拧个腰——说到底源头不是因为她不安分吗?

山光远站住脚,感觉自己头顶变成线香燃尽的灰柱,谁吹一口风,都能让他化成碎末。

言昳就是挑准了机会上来鼓着腮帮子吹一口的人。她看他不走动了,觉得他窘迫,但料想也是他前世今生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同龄好哥们的缘故,她弯下腰去,当了这个好到极点的哥们,拍了拍他肩膀:“重拾年轻的感觉就是好吧,没事儿,别在意,咱都认识这么多年,我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也不会当回事儿!”

她吹一口气都不够,山光远这截香灰都摔在坛炉里断成好几截儿了,她还非要找到残骸,给他仅剩的一点颜面和旖想,都吹成重归大地的碎渣。

她又“成熟”地说:“男人到了二十五岁就开始走下坡路了,除了那个别天赋异禀的,三十岁往后,一年一断崖。珍惜现在的好时光,否则以后呼唤它,它都起不来,岂不更绝望。”

山光远眼前发晕发黑,沉沉吸了一口气,要不是手里还牵着缰绳,他几乎要往后晕跌过去了。

天津街巷里秋季的穿楼风,不如言昳的话有横扫秋叶的架势。现在他比螃蟹都冷静了。

他之前还是只是难堪,现在有点绝望,绝望的都不知道如何该反驳她。

这就是过了两辈子的老熟人遇见这种事儿的反应吗?

这就是成婚快二十年应有的待遇吗?

山光远沉沉吐了一口气。言昳以为他是找着台阶下来了,也心里大松一口气,跟猫爪猴挠似的心总算落地。否则天知道,那些看起来冠冕堂皇的话,编起来有多难。

她催促道:“快点吧山爷,您年轻着呢,还能再体味很多年,但命就一条,我这家大业大,资本雄厚,不能折损在梁栩这瘟神闹的破事儿上。咱们先赶紧离开,怎么都好。”

山光远拖着步子,拽着马往前头主道上走。他想着言昳虽说前世名声不好,但她是个挑剔又自爱的性子,刚刚也算他冒犯人了,不论怎么,他也该赔个不是。

只是抬起头来,却发现言昳竟然心不在焉的给马鬃编著小辫儿,耳根后头红了一片。但她不显得臊眉耷眼,言昳天生有股理直气壮,干啥都对的底气,脖子跟红苔菜根似的,脸上依旧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