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5页)

又道:“春嬷嬷也是好意,我若不是抱病,乌嬷嬷定也要叫我出去走走的。”

娜仁素日冷眼看着,昭妃陪嫁入宫的四人中,春嬷嬷、青庄颇受她倚重,另一位鄂嬷嬷与侍女鹣鲽受冷脸亦颇多,故而此时昭妃一开口,她就知道话中的‘嬷嬷’定是春嬷嬷。

青庄也不见外,笑呵呵地一欠身:“多谢您关怀。”

清梨疑惑道:“怎么放去书房了?这白梅芳香馥郁又不过浓,摆在屋里,透着香岂不正好?”

娜仁摇摇头,笑道:“我这几日还有个大工程在书房里呢,把这花摆在那边,正好陪陪我。”说着,她又想起清梨方才的话,便又笑吟吟地道:“你实在是夸得我都要羞死了!若只说风雅,厚着脸皮我还能应一应,可有时脱俗,又是后宫第一,我可就不敢当了。无论是昭妃还是清梨你,岂不都是十分脱俗之人?”

昭妃端着茶碗尚未答言,清梨已轻笑着摇头:“我哪里配得上‘脱俗’二字呢?也只有娜仁姐姐这样洒脱通透的心态才配得上这两个字吧。”她说着,眸中光辉点点微微黯然,低低道:“我也不过是俗中又俗的一个俗人罢了。”

“不求脱俗,只求通脱罢。”昭妃仍是清清冷冷的样子,深深看了清梨一眼。

佛拉娜默默饮茶许久,直到清梨唤她:“马佳姐姐今儿好沉默,早起请安,皇后娘娘说要请锦湘楼的戏子入宫演一日,不知佛拉娜姐姐喜欢哪一出?我往日在江南,听戏倒是不多,还请姐姐先赐教,免得回头妹妹露了怯。”

佛拉娜微怔,娜仁笑着开口道:“锦湘楼的戏倒不是最出彩的,只这一二年里,因他戏班子里一个男丹,《龙凤呈祥》里《回荆州》那一折的孙尚香唱得极好、极有韵味,京里不少贵妇人喜欢,便有了名气。我倒是没听过,也不好评论,不过我觉着那东西左右不出离那个味道,辞藻曲子好,嗓子唱腔好,说着难得,其实宫里最不缺了。你若是有兴趣,改日他们入宫来,你听一听就知道了。佛拉娜她在家倒是听过一回,回来说与我听,我倒没觉有什么。”

昭妃只道:“那东西闹哄哄的,我是不喜欢,廿七那日我就不去了,左右与皇后告个罪便是。”

佛拉娜这时回过神来,笑道:“想来你们不知那出戏的妙处,且等廿三时,便知道了。李妹妹你今日身上的衣裳制式与素日穿的倒是不同……”

“这呀,是仿宋制的褙子,肩胛处改了线,与传统宋制又有所不同,更为贴身些,本是要做窄褃的,不过嬷嬷说若做窄褃的,这料子便不好看了,骂我暴殄天物,便只改了这些。想来京中即便汉族女眷,穿袄裙衫子也更多些,这衣裳倒少见了。”

清梨理理袖口,站起来在娜仁眼前转个圈儿,水绿色水棉裙轻晃间便仿佛水波滚动,银光隐隐,迤逦在地,裙角坠着一枚白玉佩,更是不俗。

她笑吟吟望着娜仁,问:“好看吧?这一身儿上下可都是我自己打理的。”

“好看。”娜仁点点头,夸道:“这样的颜色搭着等闲人都压不住,你穿着却分毫不俗气,水红艳而不妖,水绿清而不寡,压裙用白玉,更添清润雅致之气。这料子是皇上赏的吧?也该与了你,除了你,没人配得上这料子。”

佛拉娜仔细瞧着那衣裳,却道:“这是什么料子?我从前却没见过。”

“皇上赏时只说是南地旧日进贡的,我瞧着倒是从前没见过的花样,也不知是什么说头。”清梨抚了抚身上的衣裳,道:“不过能在宫里着汉式衣冠,我便很满足了,实不相瞒,穿惯了全裙,着旗装总觉着腿缝漏风。”

娜仁忍俊不禁,“这是烟霞锦,只有水红、橙黄两样颜色,是因一任江宁织造之妻名为‘烟霞’,这锦就是她制就的,故名烟霞锦,都说穿在身上,便宛如黄昏烟霞洒落一身,天光只供一人之色。只那一二年供上了,后来因那任江宁织造下了台,就不再进上了,宫中所存也绝不超十匹,应该也在箱子里放了四五年了,如今与了你,也算不使烟霞失意,天光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