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3/7页)

这时候突然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干扰。皮肖塔仍然靠在拱形走廊的墙上。他冷笑着说:“也许俄国人会赦免我们。”

唐·克罗切感到一阵恼火。可是他不露声色,隐忍着对这个傲慢的小胡子的怒气。他仔细地看了看这个人。他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呢?他为什么要让唐·克罗切来注意他呢?克罗切思忖,不知这个人能不能派上什么用场。他的直觉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他在吉里安诺最信任的这位副手身上嗅到了腐烂的臭气。这也许是因为他的肺病,也许是因为他那玩世不恭的思想。皮肖塔这个人从来不完全相信任何人,因此也不能完全被信任。唐·克罗切在脑子里反复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才作出回答。

“什么时候有外族帮助过西西里?”他问道,“外国人什么时候公正地对待过西西里人?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他直截了当地对皮肖塔说,“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聪明、勇敢、有荣誉感。一千年来,这样的人都成为了友中友,与压迫者战斗,寻求正义,这也是图里·吉里安诺现在的奋斗目标。现在是我们肩并肩地站在一起保护西西里的时候了。”

吉里安诺似乎对唐·克罗切嗓音的力量无动于衷。他故意直言不讳:“我们一直都反抗罗马政府和他们派来的统治者。他们历来是我们的敌人。可是现在你反而要求我们帮助他们、相信他们?”

唐·克罗切严肃地说:“有时候为了共同的事业,和一个敌人联手是正确的。如果基督教民主党赢得意大利的支持,他们对我们的威胁最小。因此由他们来治理国家符合我们的目标。这个道理还不简单吗?”他稍事停顿,“左翼分子绝不可能赦免你们。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们太虚伪,太无情,根本不理解西西里人的个性。当然,穷人将得到土地,但是他们能够保住自己种植的庄稼吗?你能想象得到我们的人民在合作社干活的情景吗?老天爷呀,他们现在就因为宗教仪式中圣母玛利亚是穿白袍还是红袍的问题争执不休,互相残杀。”

他冷嘲热讽,但不乏智慧,他想让听众知道他的夸大其词并非空穴来风。

吉里安诺面带笑意地听着,唐·克罗切的出现和他的人格力量赢得了他的尊重,吉里安诺知道将来也许有必要除掉这个人,他十分抗拒这个想法,好像即使是一个想法也是对自己父亲的大逆不道,触犯了深厚的家庭情感。他必须作出决定,这是他成为逃犯之后最重要的决定。

吉里安诺轻声说:“我同意你对共产党人的看法。他们不是为了西西里人。”吉里安诺停下来。他觉得现在是让唐·克罗切屈从他的意愿的时候了,“但是,如果我为罗马人做什么肮脏事,我就必须答应给我们的人一定的好处。罗马能为我们做什么呢?”

唐·克罗切喝完了杯中的咖啡。赫克特·阿多尼斯马上站起来替他倒,但是克罗切挥手把他挡住,接着对吉里安诺说:“我们待你不薄。安多里尼把有关宪兵动向的情报告诉你,这样你们就可以密切监视他们。他们并没有采取极端的措施把你们从山上彻底清除。但是我知道这还不够。让我为你做一件使我内心感到高兴、同时也使你的父母感到高兴的事吧。你的教父就坐在我们桌边,这里还有你真正的朋友阿斯帕努·皮肖塔,现在当着他们的面我答应你:我将竭尽全力确保你得到赦免,当然还包括你们的人。”

吉里安诺决心已下,但想尽量把这些保证敲定。他说:“你说的几乎每一件事情我都同意。我热爱西西里和这里的人民,我虽然是土匪,但是相信正义。我将不遗余力地争取回到自己的家里和父母的身边。可是你怎么能确保罗马实践他们对我的承诺呢?这是问题的关键。你让我做的事很危险。我必须得到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