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斯蒂芬(第3/6页)

我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走回熟悉又杂乱的厨房——贴着笨重的棕黄色瓷砖,挂着带荷叶边的花窗帘,摆着母亲收集的很多华而不实的东西。待在这里让人安心。很安全,我很长时间都没有感到安全了。我从冰箱里拿出了培根,机械地把咸肉片放在平底锅里。

我知道必须想出下一步该怎么办。我的婚姻完蛋了吗?自怜的感觉不禁袭来。我没有工作,经济也不独立。培根的肥肉在锅里咝咝作响,油脂噼啪四溅,烫到了我的手背。我几乎没注意到。我把肉片夹在两片厚厚的白面包中间,把它们压成一个简单的三明治。我不饿,却让自己狼吞虎咽地吃着,站在水池边上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

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把我吓得跳了起来——是爸爸。“别吃得太快,宝贝。”他和我一起望着窗外。“你妈妈喜欢让海登待在这儿。”他清了清嗓子。“我告诉她别去烦你,但我需要知道。是不是马克对你或者海登做了什么?”爸爸小心翼翼地没做出任何表情,可他的眼神很冷酷。

“没有,爸爸。我们只是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就是这样。海登和我会尽快离开的。”

“宝贝,这是你的家。”

这不是我家。“我知道你以前不太喜欢马克,爸爸。”我不由自主地用了过去时,好像我们的婚姻已经结束了。

“的确是。我不否认,宝贝,但他是你的丈夫。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我们都支持你。”不知怎的,我回想起我低调的婚礼那天。我们在开普敦地方法院举行典礼,之后和我爸妈、卡拉,还有少数马克最亲近的朋友在五蝇酒店吃午餐。食物很不错,但气氛很尴尬,客人分成了两拨:我爸妈拘谨地坐在桌子的一端,卡拉和其他人在另一端。有人,可能是卡拉,幸灾乐祸地提议要我爸爸讲话。这让他感到非常难堪——他一直不愿意成为大家瞩目的中心——但他还是勇敢地承担下来,努力说了些赞扬我新婚丈夫的话(“马克工作的地方,开普敦大学有着良好的声誉,据我了解”)。

“谢谢你,爸爸。”

他又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走出了厨房,继续忙着他DIY的东西。

趁海登还在快乐地玩着,我把厨房收拾了一下,随后爬上楼去找笔记本电脑——我的避难所。我没去管邮件,在一阵兴奋的干劲中在线申请了工作,给三家临时代理机构投了简历。这种狂热的实际行动——我几个月前就该做的事情——有了效果。前路不再黯淡。只要想一想,我虚伪地对自己说,你正要成为一位出版作家。我决定了,明天,希望怒火能减退一些,到时候我要联系马克,告诉他去找一家公立诊所做检查,或者寻求他所需的帮助。我会坚持让他在恢复正常之前先搬出去住——在那一晚之前,我从未想过他会是应该离开的那个人。只是……我真的想再回到那栋房子里吗?我突然意识到昨晚那个阴暗的、抽动的东西没有出现——我环顾屋子,看着那镶着荷叶边的窗帘,还有淡雅的墙壁,装饰在上面的质地优良的水彩画是妈妈从家具工厂批发的——不管它是什么,没有跟着我到这里。

那天,我没给马克打电话,他也没有打给我。我时不时地查看着手机,只有垃圾短信。

晚上,妈妈试着从我这里挖出更多的细节,但被我打发走了,安抚她说马克工作压力大,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妈妈给海登洗澡喂饭时,我和爸爸安静地看着橄榄球,当她给海登做了一盘非常不健康的鱼条配人工合成的甜酱汁时,我隐藏着自己恼火的情绪。我很早就睡了。

我还是无梦地一觉睡到很晚才起,感觉身体轻快又放松,好像泡了好几小时的热水澡一样。不知是爸爸还是妈妈已经把一小壶咖啡和一盘吐司放到了床边。虽然吐司凉了,咖啡略带余温,但搭配起来还是很不错。我伸了个懒腰,轻轻地走到窗边。窗下,海登正在帮外婆晾衣服,一群小鸟正在啄食阳光斑驳的草坪上的早餐碎屑,海登咯咯地笑着,追着它们。我拿着电脑,钻回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