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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自己说了一百次,可是同样又放弃了一百次。波利娜是如此的美妙,外面是丝滑的绸缎,内在是柔软的天鹅绒。但是她也是那些组成中产阶级家庭的女人之一。白色婚礼、公寓、孩子(三个,可能是四个)这就是所有的未来。如果这放在他身上的话,那么和波利娜一起,未来将会有一个平静的生活,四个孩子,为什么不呢,阿尔伯特多半会同意这样的生活,甚至还会留住银行的工作。但是,既然自己成了骗子,当然不久后就会被公众知道,如果这是上帝的意愿的话,那么在世界范围内,这个前景就将消失,波利娜、婚姻、孩子、房子、银行。只剩下一种解决办法:向她全部坦白,三天后,带着装满一行李箱的一百万现金以及一个脸像是被切成两半的西瓜的伙伴一起离开,身后还追着半个法国的警察。

也就是说,这是不可能的事。

要不就自己独自逃走。

至于爱德华的意见,那就像是对着一堵墙提问。他非常喜欢他,但出于一些极其矛盾的原因,阿尔伯特发现爱德华终究是自私的。

每两天,在藏钱和再会波利娜之间的那些时间里,他都会回来看他。位于佩尔斯大街的公寓现在已经空了,阿尔伯特无法想象应该怎样安置这笔决定他们未来的财富。他寻找着出路,应该在银行里租一个保险箱,但是却又不放心,他宁愿寄存在圣拉扎尔火车站。

每天晚上,他都会取出行李箱,坐在车站餐厅的盥洗室,放好白天弄到的钱,然后再把箱子交给车站员工寄存。人们都认为他是一个商务代表。除了申报里面装的是外套和女士紧身衣,他找不到其他的办法。车站员工心知肚明,做了一个小小的暗示,向他投去一个眼神,当然,这个动作是保证他的信誉是得到支持的。对于这种必须要全速逃离的情况,阿尔伯特同样还寄存了一个帽盒,用来存放爱德华设计的那个马头画框,他一直没有装上玻璃保护框,在这上面,放着一个包裹着薄纸的马头面罩。仓促逃离是不可避免的,他知道自己宁可留下钱,也不要丢了这个盒子。

在火车站存放好箱子后,在去和波利娜再次会面前,阿尔伯特还去了鲁特西亚,在那儿他遇到了一个很糟糕的情况。要不引人注意,一个巴黎的豪华大酒店……

“别担心!越是明显,就越是不会被发现。想象一下朱尔·德普雷蒙吧!没有人见过他,然而,所有人都信任他。”爱德华写道。

他爆发出一声大笑,像马一般的叫声,足以让你头发都竖起来。

最初,阿尔伯特都是以周来计算日子,然后才是天。但是现在,在欧仁·拉里维埃这个真真假假的名字下,自从爱德华下榻到这个豪华酒店里,做出那些古怪的行为后,他就以小时,甚至是分钟来计算离开之前还剩下的时间。七月十四日下午一点的火车,从巴黎出发去马赛,以便能在第二天赶上法兰西邮轮公司的达尔达尼央SS号,最后到达的黎波里。

三个人的票。

这天晚上,在银行里的最后那几分钟是很难度过的,就如同分娩一样,每一步都得花费很大的力气,终于他走了出去。他确确实实应该相信这件事情吗?天气不错,包却很沉。往右边一看,没有断头台,再往左边一看,也没有宪兵队……

除了对面人行道上路易丝小小的身影,什么都没有。

这个画面让他震惊,有那么一点像是当你在街上和一个商人交错而过,只看到了身后的货摊,你认出了这里,却感觉到一切都不对劲。路易丝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找他。他一边急急忙忙地穿过大街,一边心想着她是怎么找到银行地址的。这个小女孩儿花了很多时间来偷听,关于他们的生意,她甚至应该已经知道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