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4/5页)

陈秋生眼睛瞪圆了。这个队长胆子也太大了,他连连摆手:“队长,这可不敢干。你忘了你婆婆举报你的事儿了?”

夏菊花点头说:“我没忘。不过这次和上回不一样。这次是供销社出面,替咱们跟各生产队定的苇杆,为的是完成县供销社的任务。咱们生产队的钱不够,社员们觉悟高,主动替生产队承担苇杆钱,有啥不行的?”

道理还能这么讲?陈秋生明明知道夏菊花说的是歪理,可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查漏补缺的问:“那个人买的苇杆编出来的席,咋记工分呢?要是耽误了生产队编席任务怎么办?”

唉,夏菊花心里叹了一口气,陈秋生同志还是没意识到,为了多挣点儿钱,人的潜力是有无限可能的:“生产队已经给编席的人都定下了任务,只要按时间完成生产队的任务,检查后质量没有问题,那么就给人记工分。”

“至于社员自己用替生产队买下的苇杆,利用自己休息时间编出来的席,只是让生产队代捎着上交一下,生产队也不是不能帮忙。要是真有人敢为了自己编席耽误了生产队的任务,那就不记工分也不代卖不就行了。”

陈秋生这才想到,不管是席的销路还是新花样,都掌握在自己对面的夏菊花手里,所以她不怕有人为了多挣钱,只编自家的席而不到场院上工,耽误生产队给供销社交任务。

夏菊花出了陈秋生家的门,才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得找到李常旺家的,让她悄悄把自己刚才的想法,说给每一个编席的妇女。

别看她当着陈秋生说的轻松,心里却知道这事儿还是不能让平安庄外的人知道,所以交待李常旺家的时候,她的神情是严肃的,语气是冷硬的:

“我这是为了让大家多挣两个过年钱,才想出来的办法,要是让外头人知道了,我被红小队抓进学习班,供销社也不敢收平安庄的席。你们买苇杆的钱白出,编席子的工夫也都白费了。”

“问问她们,是一时嘴上痛快了好,还是悄悄挣点儿钱给孩子做件衣裳划算。”

她都这么说了,李常旺家的对妇女们说的只有更狠。等夏菊花带人拉着第一车麦麸回到平安庄的时候,李常旺家的听到信就跑到粮仓来找她:

“队长,我跟她们都说了,没背着一个人,是大家一起说一起听的。人人都起了誓,谁要是说出去,自己马上跟男人离婚,儿子娶不上媳妇打光棍,闺女嫁不出去,嫁出去的也让人送回娘家。”

除了给李常旺家的一个震惊的眼神,夏菊花做不出别的表情。

太狠了,这时候的农村妇女,在意的男人、孩子都被李常旺家的誓言给圈进去了,谁敢说出去?

既然没了被举报的后顾之忧,平安庄收苇杆的事情,也在各生产队拉完糟和麦麸之后展开了。其他生产队争先恐后的往平安庄送苇杆,还为谁先送来的起了口角,生怕平安庄收了别的生产队的,到自己生产队时拿不出钱来。

等拿到苇杆钱,各生产队队长凑到一起,议论的就是平安庄编席挣了多少钱,各生产队卖的苇杆钱加到一起,足足上千块!

现在哪个生产队刚分完红,能拿出上千块钱呀!

“算个屁算,”李大牛把烟屁股狠狠扔到地上,还用脚捻了又捻:“再算平安庄也不会分给咱们一分,还是想想来年咱们怎么挣点儿钱吧。要不等年底分红,就该有人想把户口迁到平安庄来了。”

都知道李大牛说的就是气话,可是生产队长们无不感觉到了危机:社员一年到头盼的就是分红,农村又是亲戚套亲戚的关系,哪个生产队工分高哪个生产队工分低,不出半天全大队都能知道。

要是真被平安庄落得太多,自己还不得被人笑话不如个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