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页)

齐瀚渺倒没有露出惊讶之色,道:“十六来了,快,莫让陛下误了早朝。”

黑衣人自觉地来,自觉地走向姜悟,自觉地将其抱上了銮驾。

銮驾的上面撑着巨大的伞盖,因为天气寒凉,两旁皆垂下了挡风的帷幔,昏君懒懒地窝在里头,身影变得影影绰绰。

殷无执撑着伞跟在銮驾旁边。

宫城地面平整,可因雨水一直未断,地面还是翻滚着一层薄薄水流,靴子踩上去,很快湿了一层,脚底也明显感觉到了潮湿与冰凉。

但这只是对于殷无执等人来说。

姜悟的脚底始终十分洁净,纤尘不染。

他慢慢张开了眼睛。

透过晃动的帷幔缝隙,可以看到天依旧很阴,天光虽无法穿透云层,却依旧给世间带来了光明。

他抬手想揉揉眼,又觉得手臂很重,便只是眨了两下睫毛。

生理还是困倦,太阳穴酸胀,可精神已经稍微清醒了一些。

可以听到众人的靴子踩在水中的啪嗒声,抬轿的想也是受过训练,又快又稳,姜悟甚至未曾感觉到半分颠簸。

銮驾很快停在了承德殿的龙门前。

齐瀚渺撩开帷幔,姜悟看到了熟悉的王座,纯金打造,上面的每一处图案都是工匠手作,精雕细琢,巅峰造极。

皇宫为了这个椅子,专门养了一批手艺人,对它定期维护清理,确保它始终尊贵耀眼。

但其实这个椅子一点都不好坐。

不知夏国人怎么想的,龙椅上不许铺垫任何毛毯织物,姜悟虽然只坐了三次,却知道它每次坐上去都冰凉坚硬,也许就比坐在冰块上好那么一点点。

视野自然是极好的,坐在上面可以清晰的观察到每一个官员,这些在外面呼风唤雨的大才子们,纷纷伏拜在他的脚边,听他发号施令,听上去好像很不错。

可若是刮起了南北风,风会从殿的正门而入,吹的坐在高处的人浑身发凉。若是刮了东西风,那冷则会从这个龙门而入,也正好是对着姜悟直吹……骨头缝里都沁着寒意。

总之,不管怎么看,姜悟都没觉得这椅子有什么好。

他瞥了殷无执一眼。

不知这厮若登上龙椅,会是什么想法。

黑衣人又一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姜悟身边,深深地行礼,然后朝他伸手。

“慢。”姜悟制止了他:“换殷爱卿来。”

黑衣人神情微愣,然后再次对他行了一礼,听话地消失在人前。

殷无执脸色发青。

那殿中站着他的父亲与老师,还有同僚与好友,说不定这些人今日就会在承德殿上痛斥姜悟逼他入宫一事,他若在这时对姜悟表现出顺从的意思,那让亲人做何想法?

“你。”姜悟不容拒绝地说:“抱朕,上去。”

殷无执:“……”

“否则,朕现在就……”他眸光流转,慢吞吞道:“把定南王,关进狱中。”

百官上朝自然是不能带武器的,这宫中是姜悟的天下,若他当真昏庸至此,定南王便只能束手就擒。

可,如果姜悟真的这样做,就代表着他不想要这江山了。这毫无理由的挑衅,让殷无执心头沉重,他实在不明白,殷家究竟如何得罪了姜悟。

“理由呢?”

“朕要关谁,还需要理由?”姜悟懒懒散散,道:“便是杀谁,也不过是看朕心情。”

他若当真杀了定南王,天下必乱。殷无执丝毫不信:“你不敢。”

这两人一旦箭弩拔张起来,实在是让人压力很大,包括齐瀚渺在内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姜悟睫毛都未动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殷无执。

殷无执呼吸逐渐发紧。

姜悟的眼珠是无机的,像是没有生命的水晶或者琉璃,不是淡薄,不是残忍,更不是挑衅和恐吓。

像路边的石头,它就呆在那里,不管你对他宣泄也好,无视也好,就那样呆在那里,平静而没有波动,只是单纯的一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