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立地飞升(第3/10页)

谁也说不清。

可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若是当年没有调换孩子这一事,她们各自在自己的家中长大,那么,这世间……至少如今是绝不会有一个魏钰将军的!

毕竟,一个农家出身的女子,便是再天赋异禀,难道能无师自通不成?便是她有心向学,又能去哪里学?

她可能会如这世上绝大多数的农女一般,做饭洗衣、刺绣种田,到了年纪便嫁给一个合适的人,组成一个家庭,然后相夫教子,就这般平淡安稳的过一辈子。

所以,司马承没有说错。

她确实偷了魏瑄二十年的人生,也确实欠了她。

无论如何,魏家于她都有再造之恩。

而如今,魏瑄被俘,她应该立即站出来才对。

可是容钰的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住了,如何也无法干脆的说出那一个好字。

非她不愿,而是……

容钰看着这虽只住了一段日子,却已经慢慢有了家的味道的小院,心脏像是被一根坚硬的绳子用力捆了起来。

她缓缓握紧了双拳。

院子里静默得可怕,只有他们深深的呼吸声,以及那越来越重的雪落之声。

“朕不会逼你做决定,二十年前的你是婴儿无法选择,那么今日,朕便让你自己做这个决定——”

“是换还是不换,都由你自己决定。”

“容钰,这一次,朕给你时间考虑。”

半晌,司马承再次开口打破了这滞闷的静默。

“阿钰。”沉默片刻,他忽然轻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似是带了一些亲昵,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他们最信任彼此的时候。

容钰抬眸,与帝王对视。

不错,是帝王,而不是当初的那个尚有稚嫩天真意气的少年皇子。

然后,她听见他说:“你说你不负初心,那么,就别让我失望。”

不负初心,曾是他们对彼此,对这个世间的承诺。

而如今,他却把它化作了枷锁,欲要牢牢捆住她。

容钰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帝王之威仪,普通人不可直视。可此时,容钰却忽然仰着头,像是与曾经的十几年一般,直视着面前之人的眼睛。

“司马承。”她甚至直呼了他的名讳。

在如今,这可以算是冒犯天颜的杀头大罪,可曾几何时,她甚至亲切地唤过他一声,阿承。

那时,他是不许她叫他殿下的。

甚至偶尔,他还想要哄着她,要她唤他一声,“表兄。”

只他们两人年龄相近,她却是不愿如小孩儿一般唤他哥哥的。因此,后来,他便退而求其次,硬要她唤他的名字。

“阿承,阿承……这个名字,除了父王和母妃,我便只让阿钰这般唤我了。”

彼时,他笑看着她,清亮的眸中满是笑意和期待。

将军府家教甚严,长乐郡主也极其重视她的礼仪规矩。

自小,长乐郡主便教过她何为尊卑,何为君臣。司马承虽只是皇子,还未登基,可于她来说,她也是君。

身为臣子,如何能直呼君上的名讳?

容钰自幼便谨记着这些规矩。

可那一刻,对上那双带着期待的黑亮眼睛时,她却鬼使神差的点了头,顺着他的意唤了他一声阿承,竟是忘了学了多年的尊卑规矩。

那时,他听到那一声阿承,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了出来。

她不由自主的也跟着笑了。

偶尔,他做了坏事,容钰才会生气的连名带姓叫他司马承。可他却从未生气,甚至还会乖乖的应一声。

可此时,这个称呼一出,容钰却分明看见那高大的帝王眉头微微蹙了蹙,那双曾荡满笑意的眼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暗沉。

容钰却是笑了。

她主动的走近了他,然后问他:“你信过我吗?”

容钰曾以为他们之间从不需要问这样痴傻多余的问题,这是她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想来也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