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2011)(第2/2页)

杨恪说“嗯”。

他不是很清楚为什么,那天夜里,他对郁知年说了自己的事情。

在狭小的帐篷里,他告诉郁知年:“我出生在那里。

“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

“他告诉我,我妈妈是产后抑郁去世的,因为我爸逼她生下我。我爸作为丈夫和父亲失职,没资格养育我,所以他争取了我的抚养权。”

想到杨忠赟对他诉说这个故事时,道貌岸然的模样,杨恪停了停。

郁知年安静地看着杨恪,像只是在听。这样的姿态使杨恪感到倾诉是安全和顺理成章的,于是才接着说:“我妈妈就算真的抑郁,大概也是因为他。”

郁知年忽然把手从睡袋里伸出来,隔着杨恪的睡袋,按按杨恪的肩膀,说:“至少你还有爸爸。”

“叔叔很好。”他说。

杨恪“嗯”了一声,感觉郁知年搭着他的手动了动,像在抚摸小动物。杨恪觉得他的安抚行为并无必要,但也没有将他挡开。

“但是你以后要继承他的公司,对不对?”郁知年问。

杨恪说“不”,郁知年便说:“这样啊。”

“我以后想搬出去,”杨恪说自己的打算,“等上了大学。”

郁知年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儿,郁知年说:“你这么不喜欢那里。”

“不过如果爷爷不让我走的话,”郁知年说,“我只能留在那里的。我得报答他。

“如果不是他,我就还在三文,不知道有没有学上,也不会认识你了。”

说到这里,郁知年放在杨恪肩膀上的手突然缩了回去。

杨恪看他,不知他是热了,还是怎么,面孔变得微红,几乎像是不好意思。

“杨恪,”郁知年很轻地说,“如果你搬出去了,你还愿意跟我见面吗?”

杨恪觉得他想得太详细、太遥远,问出来的问题也很离奇,不过还是说:“行啊。”

郁知年就像有些羞赧地笑了笑。他问杨恪:“你会住得很远吗?”

杨恪说“不知道”,他又说:“希望你近一点。”

“你想太多了吧。”杨恪打击他。

郁知年只好说:“好吧。”

这天晚上,杨恪在睡梦中重温自己的童年。

深色光洁的发亮的地板;刻板的保姆、家教;来来去去的、想成为当家的主母、做他奶奶的年轻人;杨忠贇的背影。

仿佛只有和父亲相处的每月周末,才是有色彩的。

杨恪厌烦那栋房子,厌烦禁锢,厌烦杨忠赟的喜怒无常。不过郁知年的到来,使他感觉好一些。至少杨忠赟不在时,那里显得没有那么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