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5页)


  “是你请,还是别人请我?”
  “我请!”
  门门跟着小月往回去。小月发觉门门的脸色一直阴着,话也是问一句答一言,就说:
  “门门,你得什么病了?”
  “没有。”
  “那你给我黑着脸干啥,我欠你的帐了吗?”
  门门停住了脚步,突然说:
  “你真的要跟了才才吗?”
  “嗯。”
  “是你心里愿意的?”
  “嗯。”
  “……祝贺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门门还能有什么呢?”
  小月却嘎地爆发了笑。
  “你碎仔儿肚里有几根曲曲肠子,我小月看得清清楚楚的。你说,你是不是在忌恨才才?!”
  “我?不是我忌恨他,是他要忌恨我了。”
  “他敢?!”小月说,一脸的正经,“你要是好的,你应该高高兴兴看今晚的电影,你要不看,往后你就别叫我小月姐,我也认不得你是谁了!”
  “小月姐,你真的还待我好?”
  “你晚上去不去?我在大场上等着你。”
  “我去。”
  但是,吃罢长寿面,当门门拿着凳子靠近小月在大场上正等着看电影的时候,才才来找小月了。才才还是那一身旧衣服,门门却穿着一身皂色新衣,气态风流,咄咄逼人,偏在人窝里,并肩站着和才才大声说话。人们都拿眼睛看他们,评头论足,才才就自惭形秽,一时手脚没处放,眼睛没处看,越发萎萎缩缩。门门却更加落落大方,很响地笑,将带有锡纸的烟天女散花似的发给周围的人,说:“吸吧,吸吧,咱是无妻无子无牵连,有吃有穿有纸烟!”小月也一直看着他笑,眼睛溢彩,羡慕他的风度。但看着看着,就看出味儿不对:他门门是在晾才才了,故意在和才才相比给她看吗?给村里人看吗?火气便冲上来,说:
  “门门,给我一支烟!”
  “你也吸?哎哟,散完了。”
  “怎么不吸?你今天不是显亮排场了吗?怎么只带了一盒烟?!”
  门门当场僵住了。小月却掉过头去,兀自和才才说话,一边拿蒲扇给才才掮着,“你找我有事?’’‘‘大伯说今夜放电影,人杂乱,叫咱们到地里看包谷哩。”“噢,走吧。”两个人站起来,一块往外走,再没有回头看一下门门。
  到了包谷地,才才就在地的四周查看起来,一边查看,一旁敲着小铜锣,故意叫些“喂——!”“喂——!”的怪声。小月坐在了地头的庵棚里。这庵棚是用桠棍儿搭的,上面盖了草帘,离地三尺,棚里的面积方方不到三米,可以拿眼睛一直看到地的每一个角。这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天阴得很实。小月晚饭吃得饱了些,刚才又生了些闷气,肚子就不舒服起来,开始不停地打嗝儿,每打一次,身子就跳一下,只好捂了嘴,用鼻子作深呼吸。才才查看了一圈回来,忙叫小月吃些什么东西,嗝儿就压住了。小月说:“在地里吃啥,把你吃了?”才才就立在地上发急,蓦地去拔了几个没长棒子的包谷甜秆子给小月啃,果然啃过一节就好了。小月就让才才也到架子上坐,才才扭扭捏捏不上去。
  “今晚把门门得罪了。”她突然又想起了门门。
  “得罪他什么?”
  “我让人家来看电影的,陪着刚坐下.就闪下人家走了。”
  “陪他?”
  “他心里不好受呢。”
  “谁偷他东西啦?”
  “你把他魂儿偷走了。你知道不,这一二年里,他一直在爱着我哩,现在见咱们定了婚,他一肚子委屈,又说不出来……”
  “流氓!”
  “怎么那样说话?人家爱是人家的事,也不是什么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