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所有驻京办干过的事,他都干过(第2/6页)

“我可听说湖东两个一把手正在闹着。省纪委都介入了,是吧?”

“他们矛盾是有。但具体我也不清楚。”唐天明笑道:“他们是领导,我们不过是个小卒子,不该我们管的,我可是从来不管。其实,管也管不了,是吧?”

“是啊是啊,我也一样。那个大路集团,不仅仅在湖东有项目,在市里也有。听说李市长也沾上了。”

“有这事?一个企业倒了,一批人跟着就倒。这铁规律,是一种悲哀啊!”

两个人正说着,刘梅来了。她今天新做了头发,上面光滑,下面却是一卷一卷的,像只卷毛狗的颈项。唐天明一见就笑了,说:“刘主任今天更显精神了。是招商招出了大成果吧?”

“成果?哪里有?都老了,还精神?”刘梅放下包,急急地往卫生间那边跑,嘴上还道:“这北京的路,一开上车,就得一两个小时,唉!人生大事啊!”

容浩指着刘梅,朝唐天明摇了摇头。

其他几个县的主任或者会长都到了。大家进了会议室,容浩说:“驻京办要撤的事,各位想必都清楚了。今天找大家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驻京办将来怎么办?面对一纸文件,我们又该怎么办?”

湖西的鲁主任先开口了,他说话有个习惯,喜欢皱着眉头,好像要吃力地把语言从喉咙深处拉出来一般。他皱了3次眉头,才道:“驻京办要撤,我觉得根本没必要恐慌。2003年,不也是喊过一阵子?结果呢,不仅仅没减少,还增多了。就像机构改革,都搞了6次了,机构少了吗?人减了吗?都没有。相反是庙更多,僧更多了。国家大概看到了驻京办越来越多的趋势,所以才压一压。如果真的撤了,地方上不答应,也损害中直部门的一些人的利益。我看也就是打打雷而已。”

“我看未必。”清风文化研究会的张会长一向言辞激烈,“这回应该是真撤。为什么真撤,又为什么必须撤,大家比我都清楚。驻京办现在已经成了北京城里的一大公害了。中直哪个机关不和驻京办联系?驻京办每年的七八十个亿的开支,都到哪里去了?大家扪心自问,我们自己的开支有多少?还不都是送了,贿赂了,腐败了。因此,我觉得驻京办得撤,而且要撤得干净,撤得利索。”

“张会长这么说,就有点……清风通过你们这研究会,从各部门要的钱难道少吗?听说你们去年一年的钱,占到了县级财政收入的1/3。对这事,可不能吃了奶忘了娘啊!”清平老乡联谊会的焦会长情绪也有点激动了。

容浩看大家一上来就这么冲动,就知道今天这个会开得有必要。大家情绪越激动,说明对这事的关注度越高。只不过是中央的红头文件还没正式下发,所以大家都还闷着,沉着。今天这是一个机缘,所以一下子迸发出来。迸出来好,真理越辩越明,事情越理越顺,大家就都好有准备,也不至于真到了突然要撤的那一天,慌了神,错了路,没了主意。何况大家一谈,或许能找出一个出路来呢。

茶冲了第二回,这是南州的绿茶。虽然这些人在驻京办待着,最长的有十来年,最短的也快一年了,但对茶的偏好,还是绿茶。北京人喝茶杂,绿茶、红茶、花茶、铁观音、普洱,甚至茶砖,都有爱好者。茶是最能体现一个人地方气质的物件。它同那些从小养成的生活习性相同,是想改也难改的。前两年,唐天明就曾改喝过一段时间铁观音。那时,他的胃不好,中医看了,是寒胃,建议多喝点铁观音,那茶性子暖,并叮嘱不要喝绿茶,绿茶性凉。唐天明赶紧买了一斤上好的铁观音,又请了个南方人来教他冲泡,还特地买了套茶具,一本正经地取茶、洗茶、冲茶、分茶,坚持了一个月,嘴里的味儿就觉得不行了,连脾气也变了。胡忆他们赶紧劝他,别再喝那玩意儿了,再喝,你可能就不习惯湖东那一方水土了。他也不想再坚持,所以胡忆他们一说,他就放弃了。他送在京的湖东人茶叶,也是本着这精神。必须是人家喜欢喝,习惯了喝,才送;否则,送了,还不如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