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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死了!那么谁在照顾你这样一个小姑娘呢?”

“我结婚了。”

“你结婚了?你应该还在吃着奶呢。我敢打赌你还想吃糖奶头呢,是不是?”

“是的,我想吃的时候就自己做糖奶头嘬。也爱喝糖水。”

“我自己也爱喝甜水。多老也不会不爱喝冰凉的糖浆水。”

“我粮仓里有好多糖浆,甘蔗糖浆,你要是想——”

“你丈夫呢,嗯,小姐?”

“结婚以后我的名字是珍妮·梅·基利克斯,原来叫珍妮·梅·克劳弗德。我丈夫去买骡子了,好让我犁地,他留下我切土豆种。”

“你驾犁!你根本不该和犁打交道,就跟猪不该度假一样!你也不该切土豆种。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娃娃天生就该坐在前廊上的摇椅里,扇扇扇子,吃别人特地给你种的土豆。”

珍妮大笑,从木桶里舀出两夸脱糖浆,乔·斯塔克斯压满一水桶清凉的水。他们坐在树下聊着。他正往南到佛罗里达的新区去,可是停下来聊聊没坏处。后来他觉得自己反正需要歇一歇,歇上一两个星期对他有好处。

此后他们每天都设法在大路对面栎木丛中相会,谈论着当他成为大人物时她坐享其成的日子。珍妮久久拿不定主意,因为他并不代表日出、花粉和开满鲜花的树木,但他渴望遥远的地平线,渴望改变与机遇。然而她仍踌躇着。对阿妈的记忆仍然十分强烈、有力。

“珍妮,如果你以为我的目的是引诱你跟我走了以后把你当一条狗对待,你就错了。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你这是真心的,乔?”

“从你答应和我结婚的那天起,我就一天也不会让咱们俩分开。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你还从来不知道受到贵妇人般的对待是什么滋味,我要让你体会到这一点。像你有的时候那样叫我乔迪吧。”

“乔迪,”她向他微笑着,“可是如果——”

“让我来操心‘如果’以及别的一切吧,明天早上太阳出来后不久,我在这条大路那头等你。你来跟我走,以后你一辈子都可以过你应该过的日子。吻吻我,摇摇头,你摇头的时候,满头浓发像天一下子亮了一样。”

当晚,珍妮躺在床上掂量着这件事。

“洛根,你睡着了吗?”

“我要是睡着了,你这一叫也把我叫醒了。”

“我正苦苦想着咱们的事呢,关于你和我的事。”

“是该想想了,从各方面考虑,有的时候你在这里主意也太大了。”

“考虑到什么,比方说?”

“考虑到你是在一个没顶的马车里出生的,你和你妈妈都是在白人的后院里出生和长大的。”

“你求阿妈要我嫁给你的时候可没说这些。”

“我以为对你好你会领情的,我以为能娶你,就能把你变成个像样的人。从你的所作所为来看,你以为自己是个白人吧。”

“要是我有一天会离开你逃跑呢?”

瞧,珍妮说出了他压抑在心中的恐惧。她很可能会逃跑的。这个念头使他身上产生了巨大的痛楚,但是他想最好还是一笑置之。

“我困了,珍妮,咱们别再谈了。没有多少男人会相信你的,他们了解你们家的人。”

“我可能会找到一个相信我的人,和他一起离开你。”

“呸!不会再有像我这样的傻瓜了。好多男人会对你笑,可他们不会去干活养活你,你走不远,也走不长,肚子就会伸出手来抓住脑子,你就会巴不得能回到这儿来。”

“除了咸猪肉和玉米面包,你眼睛里没有别的东西。”

“我困了,不想拿假如怎样把自己的肚肠愁得细成琴弦。”痛苦使他怀恨,他翻转身去假装睡着,她伤害了他,他希望自己使她也受到了伤害。

珍妮第二天早上和他同时起床,早饭只准备了一半他就在粮仓里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