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2/3页)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敢将这件事告诉顾珩,但他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对顾相隐瞒。

好在顾珩低头凝视着那枚香囊,并未察觉到贺风的异样。

这香囊鼓鼓囊囊的,似乎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他随手解开香囊的系绳,皱着眉从香囊中捏出一团揉皱的布料。

借着烛光,他将那团布料缓缓展开,贺风站在他身旁,也不觉将目光偷偷落在了那团艳红布料上。

在顾珩指下,布料上的图样逐渐舒展可见。

他伸出的双手僵在半空,似有一簇火顺着他的后背攀上脖颈。

一旁的贺风仿佛也认出了那是什么,红着脸飞快别开了目光。

那是从贴身抱腹上裁下的鸳鸯交颈图样,还沾染着一丝香甜的女子体香。

秦观月回到毓秀宫时,只觉浑身疲乏不堪。

宫中到底人多眼杂,为了避开巡逻的侍卫,她只能在深夜去找顾珩。

贺风这人与顾珩一般,都是不知情不知趣的榆木脑袋。

若不是秦国公府步步紧逼,而顾珩手握重权,且又长住宫中最为方便,她才懒得费尽心思去讨好这样一对枯燥乏味的主仆。

好在墨隐贴心,见秦观月回来,早已叫内侍将备好了热水,放在盥室中等着温度适宜,又滴上新制的鲜花汁子,登时,香气便随着氤氲的热汽蒸腾在整个盥室。

墨隐为观月宽衣,先取下鬓间珠钗,再依次褪下外裙、中衣,抱腹。

做好了这一切,墨隐便扶着观月小心地迈进浴汤。

今夜的墨隐似乎格外的沉默,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观月察觉到她的异样,半阖着眼问:“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讲?”

墨隐将观月的青丝捧在手中,打上皂荚膏子,轻轻揉搓。

“今日陛下问身边的魏公公,娘娘的身子可大好了。”

观月搭在浴桶边的手微微一僵。

魏恪在御前当值,是墨隐的老乡。燕宫中常有宫女太监对食之事,即便知道魏恪似乎待墨隐格外宽厚,观月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问。

魏恪应该在燕帝面前帮着她掩饰了几句。

但即便如此,燕帝已想起这位毓秀宫称病已久的贵妃了,她再想称病不见,也躲不了几时。

即便温热的浴汤舒缓着身躯,观月仍然觉得疲惫不堪。似乎入宫之后的棘手事,竟比在秦国府中还要繁复。

娘亲在秦大娘子手中,燕帝又如饿虎在前等候,就连顾珩,在顾珩面前,更是要提起全部心神伪装,不能有一丝疏忽。

桩桩件件,皆令她心力憔悴。

她曾听墨隐说过,燕帝房中花样繁多,死在燕帝榻上的女人,难以计数。这也是为何当时秦大娘子不愿让亲生女儿入宫为妃。

水汽朦胧间,观月轻轻闭上眼。

拿下顾珩的事,不能再拖了。

春光渐暖,流莺于绿叶间娇啼。

代燕帝处理完如山堆积的朝务,顾珩让贺风先回清平观,自己则一人沿着燕宫液池西行,向角楼走去。

天气已经逐渐转热,骏乌投落一池璀璨金光,随微风而荡漾金波。

可他此时无暇顾及这方美景。

光州士族叛变之事才稍平息,尚有几个余党流窜燕国各地,至今下落不明。

他隐约察觉此事或与秦国公府有关,却只能暂且搁置。

秦国公也好,燕帝也罢,非到大业将成之际,他不会贸然动手。

沿路有宫人看见顾珩,纷纷放缓脚步行礼。

顾珩虽为外臣,但在燕宫中见到他,早已见怪不怪了。

若是他愿意,便是燕帝的后妃,他也享得。自然,顾相是白玉无瑕的仙人,是不会如世间凡夫俗子一般沉溺于情欲的。

角楼在眼前显现,顾珩踏上这走过千百遍的长阶,手中的玉拂尘不时拂过衣袍。

正在此时,角楼处忽有一阵清风拂来,恍惚间,他又闻见了秦观月身上那若有似无的勾人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