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4/5页)

秦观月双腿发软,下榻时需要扶着魏如玉的胳膊,才勉强能够行走。

她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简单梳洗了一番,便由魏如玉搀着来到了前厅。

这一路上,秦观月心中忐忑不已,手心沁满了冷汗。

明明只是一道长廊,却好像是她这辈子,走过最长的一条路。

在漫长的挪步之后,她终于来到了前厅的门前,近乡情怯一般,真到了这个时刻,她却迟迟不敢推开那扇门。

魏如玉站在她的身边,抬起头问她:“姐姐,我就送你到这了,你快些进去吧。”

“你……”秦观月张口想说些什么将她留下,却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半晌,她摇了摇头,“多谢了。”

这一道门之后站着的是谁,将与她之后的命数息息相关,紧紧牵连。

魏如玉得了秦观月的应允,一路小跑着走了,只留下秦观月一人站在门外。

寒风吹卷起她的衣衫,往日合身的衣裳,如今在她身上已有些宽阔松垮。

寂静的光景里,她听见门内倏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脚步声渐渐逼近,唰地一声,那道门从内被人推开。

秦观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面露无措惊惶的神色。

“月娘。”

听见那一道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秦观月颤颤地抬起头,望向面前的人。

陆起戎站在门后,身影被隐在阴翳里,许久未见,他似乎消瘦憔悴了许多,往日爽朗的少年气消减而去,眼中满是疲惫,连骨相也变得清晰。

两名同样憔悴的人相视而望,秦观月只觉得喉头干涩不已,她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滚烫的热泪抢先盈满了眼眶。

下一瞬,她就被陆起戎伸出的双臂紧紧箍在怀中,他像是面对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不敢置信,而又情难自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秦观月颤颤伸出手,也慢慢地回抱着他。

陆起戎像是害怕一松手她又会消失一样,紧紧地抱着她,有力的心跳一次次地撞响在她的耳边。

陆起戎已经许多年没有落过一滴泪,但在此时,他只觉得眼眶酸涩。

良久,他哽咽开口:“月娘,让你受苦了……”

这一句话,轻易地击碎了秦观月最后的坚强。

她想起这些年不公的悲绝命运,想起为了不再受人白眼而付出的所有,想起每日小心逢迎的卑微与狼狈。

一时间,所有的怨念与委屈如潮水般向她涌来,将她倾覆在其中。

秦观月攥紧了陆起戎背后的衣襟,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孩子嚎啕痛哭,任凭泪水浸湿他的衣襟。

“王爷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从宫外长街到宫中禁门,顾珩屏退车夫,而是选择徒步回宫。

他很想重温脚下的路程,几日前,秦观月曾在这条长街上与他十指紧握,结伴相行。

她说只要有情人携手相伴走过这条长街,便能求得生生世世。

如今看来,这不过也是她的一句戏言。

贺风紧跟于顾珩身后,低着头噤声不发,生怕说出一句不得体的话,便会招惹丞相的伤心事。

贺风看着身前人的身形,低低叹了口气。

这几日来,顾珩借以辟谷的名号断食,颗粒未沾,滴水未进,身形瘦削了一圈。每到夜晚,胃腑痼疾来犯,他总是痛到站都站不起来。

这又是何苦呢?

丞相曾对他说过,秦观月是会害人性命的妖魅,不得亲近。

丞相既然都知道,又为何会受她的蛊惑。

贺风知道其中缘由经过,此时抬眼再看向顾珩孤独的背影,心中生出无限的凄凉。

丞相像是一株秋草,在秦观月的一夜霜降下,彻底颓败。

这几日,贺风一直陪着顾珩,在宫外的一处别观居住,连燕帝的事,他都未曾料理。

起初顾珩是想给秦观月一些机会,但等着等着,便觉得一切都是虚妄。